論書法教學中的線條訓練取向

[摘要]在我國當前的高校書法教學中，講述和滲透書法作品漢字的用筆、結構、布局以及作品整體的神韻意趣之理念已達到相當的高度，學生對書法的審美感受和體驗亦為深透。但當回到具體的創作層面上時卻往往又出現一籌莫展之困惑，總覺作品缺乏一種內在的意蘊和品位，給人視覺上的一種平淡無奇和軟綿之態，不耐品嚼，不耐玩味。緣于對書法的癡戀和多年的實際教學體會，筆者試圖從書法教學中的線條訓練審美取向角度進行探討，以期解決書法作品的力感、質感和美感之疑惑。

[關鍵詞]書法教學 線條訓練 審美取向

書法，之所以富有神奇的藝術魅力，是因為線條是書法形式美中最活躍的因素，具有極為豐富而深厚的屬性。在日常書法教學實踐中，要想切實提高學生的書法藝術水平，就必須從書法的線條質量方面去考慮，并加以強化和訓練，這是書法教育工作者不可回避的問題。本文試圖從線條的質感訓練取向作探討。

所謂質感，即質量感覺，是指人們在審美過程中，對造型物表面質地，如堅硬、細軟、光滑、粗糙、細膩、枯潤和量度的感受和聯想所達到的真實程度。書法線條無不具有鮮明的個性特征，有的粗澀凝重，蒼茫古樸，有的細潤秀美，流暢自然，但都顯示出各自不同的質感。

那么，在對學生進行線條訓練時應注意哪些審美取向呢？根據近年來的教學實踐，我認為可從以下三個方面去進行。

一、立體感

在中國書法的審美因素中，除布白結構外，最重要的是線條的立體感。要達到立體效果則必須通過熟練用筆技巧和提高線條質量來實現。

1.巧用中鋒

蔡邕《九勢》中言：“圓筆屬紙，令筆心在點畫中行?！睍x女書法家衛夫人《筆陣圖》中亦指出：“夫三端之妙，莫先乎用筆；六藝之奧，莫重乎銀鉤?！逼洹爱嬛行小奔啊般y鉤”即為中鋒行筆之意，這是我國古代以來在技法上對中鋒用筆以求線條質量的崇尚和贊美。衛夫人的審美理念是：書法——用筆為先；

用筆——中鋒為上；線條——立體為美！這是書家對書法藝術的審美標準和對線條質量的領悟痕跡。中鋒用筆之所以容易形成圓勁的線條，是由于筆毫著紙時的壓力分布。沿筆鋒中心線壓力最大，向兩邊鋪開的副毫壓力逐漸減少，造成深化程度及燥潤形態不同之氣象，出現中間厚邊緣薄或中間潤邊絲燥的細微差異，于是線條圓潤飽滿、輕重變化和墨色層面的立體效果自然得到淋漓盡致的表現。

那么，在教學中，我盡量有意識地讓學生多做中鋒線條的運筆訓練并與側鋒技巧進行比照，領會其技法要領和理論精髓，使學生的線條質量（立體感）逐漸提高和顯現。

2.善于使轉

使轉，又叫“換向”，是指行筆過程中遇到筆畫轉折處，必須提筆換鋒轉向，即把筆毫輕提，重復頓下，換向運行的一種用筆技巧。這是基于線條質感的需要而采取的主要方法，是線條取得立體效果的必然途徑。訓練時應特別注意搜集學生中典型的錯誤筆法，然后再做具體的線段解剖和慢動作示范，直到學生心領神會，操作起來得心應手，似有神助！

二、力量感

作品線條的力，并不等于握筆時所用的力。線條的力量感并不在于書寫者的力量大小，而關鍵在于力的運動過程，即力在每一個環節中的處理關系和巧妙運用?？梢哉f，對書法線條力量美的歌頌是伴隨著書法理論的起步而同時出現的，當書法家們意識到線條的表現是書法藝術最明顯的標志時，他們就對這個“表現”作了第一性的內容規定：那就是“力”！那么，在教學實踐中，又如何訓練學生書法線條的力量感呢？

1.逆——正而反之

逆，即反方向而行之。這是從可視性的線條力量感出發的首要技法主張。清人笪重光《書筏》中對逆的功效詮釋最為透徹：“欲將順之，必故逆之。欲將落之，必故起之。……欲將伸之，必故屈之。欲將行之，必故停之。書亦逆數焉?！彼U述了一個創作時行筆用力的對立矛盾關系。因此。在教學訓練中，我特別注意反復地引導學生認真感受和練習這一筆法技巧。因為，線條質量的好壞并不取決于力量的大小和行筆的快慢，而是取決于力量的對抗關系和處理過程。因此，要想提高學生書法線條的力度感，就必須從“逆”字上做文章，尋找最佳切入點和突破口。如果創作中的線條有了“逆”的意向和追求，那么，其力度與厚度就表現得更加明顯，更加沉著穩健、痛快淋漓！

2.蓄——實者虛之

蓄，是力量感構成的潛在技巧。與逆筆的正勢反行相比較，蓄的方向與力度的表現較為隱蔽和內斂，如米芾的口訣：“翟伯壽問于米老曰：書法當何如？米老曰：無垂不縮，無往不收。此必至精至熟，然后能之?！贝酥杏袃煞N不同的效果：一是在往的運行軌道中的有意停頓，造成一種筆短意連的勢的可能伸展——而不是實際筆畫的可視伸展。二是在運行停頓之間的有意含糊，收回之后，下一步的方向與速度都顯得不清晰了。這是在實際的力的線條中滲入了虛幻想象才能分辨的力的態勢效果。這種線條形態往往能給人以無限的空間遐想和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審美感受。訓練時盡量要求學生把線條寫得虛實相間，時隱時現，若有若無，以逐步提高和鍛煉學生對線條的空間駕馭能力。

3.留——行則駐之

留的反面是滑。書法線條最忌諱的是一飄而過、輕浮花俏，因為它絕對缺乏力度?！爸皇翘幪幜舻霉P住，不使直走?！奔磸娬{寫一橫要逐步頓挫，不能直走，似乎是在與自己作對，與寫字的快捷便利之目的截然相反。正如策馬前行時必須扣緊韁繩，不使其過于狂妄放縱一樣，有異曲同工之效?！傲簟钡囊饬x在于可以保證毛筆在向前運行時對線條的每一部分都傾注全部氣息，而不致于忽而沉實忽而滑膩，造成線條力度分布的不均衡，從而影響對力的整體調空和把握。值得注意的是，在實際訓練中，對線條力度的逆、蓄、留三要素的把握控制一定要辨證合理，應根據其情感狀態、存在價值和審美取向而定。

三、節奏感

書法，之所以被譽為神秘而古老的東方藝術，在于它不僅融合了繪畫的色彩美，雕塑的造型美，文學的意境美，舞蹈的動態美，武術的力量美，而且還具有音樂的旋律美，即節奏感。可謂是“紙上的舞蹈”、“無聲的音樂”。這些都是書法藝術審美多元化的真正內涵。節奏，本指音樂中音符有規律的高低、強弱、長短的變化。由于書法在創作過程中運筆力量大小不同，速度快慢不同，墨色濃淡不同，筆毛軟硬不同，從而產生了輕重、粗細、長短、濃淡、大小、斷連等不同形態的有規律的交替變化，使書法的點畫線條產生了鮮明節奏感。這就是書法的音樂美！在實際的教學訓練中，只要教師注意點撥到這種審美感受，學生是能夠很快接受并樂于嘗試的。具體方法是采用四個口訣進行訓練，即“輕——重——輕”、“細——粗——細”、“濃——淡——濃”、“低——高——低”。不管是什么書寫工具，只要細心體會，都能找到線條的節奏感，如果從中進行節奏的交替變化，旋律更加豐富優美，再融入自己的個性情感則使作品的審美空間更加廣闊，更加生機盎然、跌宕多姿！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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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陳振濂.書法美學[M]．陜西人民美術出版社，1999.

[5]梁同書．頻羅庵論書．

（作者單位：廣東韶關學院韶州師范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