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橋(一)
在雨中遭遇幸福,沾滿花香的黃昏和白云一樣裊娜的自由,神似一位專與世俗作對的神祗,以天使的姿態現身;禮教,便如春天的最后一朵雪花,化身一片柳絮飄逝。
暈黃的月。躲在黑云后面;避雨的月,照著獨善其身的風。一腔不妖不嬈的孤獨,化作西湖,一浪緊接一浪的波濤,在刀尖上含淚舞蹈。
直到今天。綠在歲月心中的那一柄傘啊,依然發出新鮮誘人的聲音,就像花開,就像靈魂與閃電的呢喃。就像銷魂蝕骨、光華熠熠的低語……
斷橋(二)
這個時辰。一種裂肌碎骨的燃燒,讓橋上的故事和月牙的眼淚。萌發一種耳目一新的思想,一種神顫心栗的雷雨。
梨花的狂歡,杏花的盛宴,盛開的青春,相約發出罌粟的清香。深邃的慌亂和一迭聲的驚呼,蓬勃開放。
此時啊,細雨一樣纏綿的柔情,浸透了水卻在微笑的五月,始終找不到體香的愛情,集體進入溫暖的靈魂。一根閃光的骨頭。
春風走過的地方,莊稼、米粉、女兒紅、茶和藥材,最初也是最后的舞會,吟風弄月,潛入神話,成為傳說的風……
蘇堤
月朗星稀,款乃聲遠。白云,像是在水里詵濯過了,佇立在夢幻邊緣,濕著江南兩千年的自豪。
蘇軾,憂郁之后神采飛揚的光輝,注目臺風與山洪,為一條風云長堤破題。
藍天下全是似要飛走的樹,自生自滅的花,水色蕩漾的神女,重新蘇醒的勁草,翩翩起落的鴉雀,穿過最初的焦渴之后,開始歌唱。
它們,將文化的力量、詩歌的辦量發揮到了極致。
蘇堤,自此成為中國傳統文學的一抹祥云。兀自綻放,青氣浮動,始終榮繞在每一個晨昏,使所有的吟哦衫袂飄飄,才情沖天……
白堤
一襲青衫,一壺濁酒,一腔的憂郁冷雋;夢和渴望,玉兔與嬋娟,手扶迷醉,走進濤聲,繼而,走出一路狂奔的馬嘶。
一陣一陣的凄清、婉約、孤獨、哀傷、驚喜,山環水繞,成就了唐詩宋詞,令人肅然起敬的疼痛。
一朵花,開在節氣深處,農時深處。
一漫青沙,曉風清寒,梅的清香,鐵馬晨音,滴血的冷,盈盈淚珠欲滴,宛然在口、在耳、在心……
西湖
還是一如既往的明月,原始的波濤和越國的野菊。輕舒長袖,動了一個女人心事的垂柳、燕子,忽然就是春天了。
三潭印月笑了一下。如玉似銀的波濤舒了一下腰。遠處,進入日出的雷峰塔,以及靈隱寺彌揚起來的暮鼓晨鐘,像含苞的花一樣,正在改變春天。
此時,世界終于像我一樣明白,即使口舌生蓮的描述、夸張、驚嘆,也遠遠不如走馬觀花,簡單的行走。
鉆出地面的夜。藉著湖水的柔弦,把過路的聲音、色彩交給天空,使清明恢復了最初的明媚。
宋朝的蓮,明清風格的小船,欸乃連連的民國夕照,在滿湖的陽光上面,聽到了歲月,溫暖的叫聲。
噴薄之后的清晨或心里有淚的黃昏。西施來了,一湖月光,暗自垂淚或對月嘆息,對生命的付出、獻身、勇敢、忠誠守口如瓶,不說一個字。
落霞滿月,一湖傳說。每一片波濤,都向風花、青草、故人、雪月講述,一個千年流傳的故事。
一曲長歌被春風運載著從遠處傳來,用夢幻的光亮訴說著蝴蝶也似,翩翩起舞的吉祥。
花的記憶,月的記憶,草的記憶,讓西湖的每一個呼吸送給我們月華一樣的舒爽。梵唱一樣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