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我受中央人民政府駐香港聯絡辦公室和深圳市人民政府聯合委派,前往香港支援傳統愛國學校的教學工作。兩年間,對香港的中學有了一些粗淺的認識,先后寫了一些筆記,現節選如下。
我為卿狂
香島中學一年一度的學生會干事競選早在9月下旬就拉開了帷幕。我印象中的學生競選一般是:廣泛宣傳,大力動員,逐級考核,像模像樣的小范圍競選演說,最后以領導確認來草草收場??蛇@里的宣傳欄上的資料很新鮮,單就“每個參加競選的人員可以向老師、家長、同學籌集競選經費,整個活動經費不得超過800元,輔導處會資助競選人不多于400元經費,競選人可組織助選團進行拉票工作,所有助選人必須是自愿和義務的,所有開支必須詳細記錄,超過競選規定的經費視作棄權”等項,我想你也會感興趣的。
第一階段:參選人大張旗鼓的宣傳階段。每層樓走廊的拐角處都張貼有設計精致的參選人的宣傳海報。一個取名為“360度閣”,一個取名為“諸三閣”?!爸T三閣”說:“水滴很小,但能滋潤小草。我就是那水滴,愿意滋潤每一個同學。”“360度閣”說:“我們是一片天空,最亮的是中秋的月亮,還有火熱的太陽,自由的星云,閃閃的星星,快樂的小鳥和我們。360度晝夜,更替了身份,不變的是職責。環視天空,四方散發它的力量,地下是忙碌的景象,地上是望不盡的歡樂天空?!贝髲d也懸掛各種宣傳畫,最有趣的是在廁所也能見到宣傳畫,畫上說的是:“你是否覺得廁所有味道,記住‘360度閣’給你帶來香氣,請投一票?!惫唬以趲锇l現了新添置的香水瓶。
第二階段;助選團大力造勢。競選活動開始后,每次晨會必有助選團上臺宣講。他們有時穿戴夸張的衣帽,有時演雙簧,有時參選雙方同臺演講、打擂臺等。有趣的是,他們還在主席臺上公開亮出支持競選者的同學將獲得的禮物——兩包紫菜。真是花樣疊出,大開眼界。在晨會以外的時間,助選團成員分散到各班進行宣傳鼓動,熱火朝天。
第三階段:競選團之間的論戰。宣傳造勢一段時間后,競選到了關鍵階段。競選團在輔導處的組織下進行論戰,雙方的助威團都到場助威。學校還專門為他們搭建了一個“競選論戰主席臺”。雙方圍繞學生會的有關工作和舉措唇槍舌劍,短兵相接。助威者搖旗吶喊,精神抖擻。
第四階段:投票選舉階段。不僅僅學生投票,領導和老師也參與了投票。每個人都有自己神圣的一票。
第五階段:宣布結果。以得票的高低決定當選人,接著宣布其“內閣成員”。人數之多,可稱為“豪華陣營”。一個學生會大約十幾人,我也是第一次見到。
轟轟烈烈、熱熱鬧鬧的選舉塵埃落定了。一切又歸于平靜,有序。
有些香島中學的學生自愿參加了一些社會團體。有兩個學生被選出來派到美國觀摩美國總統的選舉,與選舉的官員正式接觸,參與選舉過程。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硝煙彌漫
在小小的香港,有資格出版教材的就有七家出版社。他們分別是啟思出版社、朗文出版社、香港教育圖書出版社、齡記出版有限公司、現代教育研究社有限公司、文達出版(香港)有限公司、新亞洲出版有限公司。他們編輯出版教材時必須遵照香港課程發展議會頒布的《中國語文課程指引(2001年)》以及《中國語文建議學習重點(修訂試用本2001年)》。編輯體例、選文、基礎知識的安排等都不盡相同,下面以2005年版的中一(即內地的初一)教材為例略做說明。
啟思出版社《中國語文》中一單元概覽:
第一單元:閱讀與寫作(漫談讀與寫)。第二單元:記敘的要素與方法(大千世界)。第三單元:敘事寫人(家喻戶曉的人物)。第四單元:敘事抒情(親情暖心間)。第五單元:詩歌欣賞(詩國古今游),專題:資料搜集與整理(尋找成功人物的故事)。第六單元:生活與觀察(生活有真趣)。第七單元:景物描寫(一)(晨昏四時景致佳)。第八單元:說明的方法(奇趣大自然)。第九單元:說明的順序(古代建筑與科技)。第十單元:借事說理(道理此中尋)。
啟思出版社《生活中國語文》中一單元概覽:
第一單元:語文的根基(一)(古今楷模)。第二單元:語文的根基(二)(世態掠影)。第三單元:記敘的要素(家庭之愛)。第四單元:記敘的方法(人間有真情)。第五單元:觀察與描寫(香港風貌),專題:資料搜集與整理(香港故事)。第六單元:景物描寫(文中有畫)。第七單元:描寫與抒情(詩歌之美)。第八單元:說明的世界(生物世界)。
朗文出版社《中國語文》中一單元概覽:
第一單元:順序。第二單元:詳略得宜。第三單元:人物描寫。第四單元:事物描寫。第五單元:借事抒情。第六單元:借物抒情。第七單元:說明事物的特征。第八單元:說明順序。第九單元:論點、論據、論證。第十單元:寓言。第十一單元:古體詩。
香港教育圖書公司《新理念中國語文》中一單元概覽:
第一單元:平凡事不平凡。第二單元:古今多少豪杰。第三單元:人物剪影。第四單元:課外閱讀。第五單元:自然奇趣。第六單元:感念恩情。第七單元:積極人生。第八單元:詩中有情。
文達出版(香港)有限公司《中國語文天地》中一單元概覽:
第一單元:余味無窮。第二單元:生活點滴。第三單元:人類的智慧。第四單元:科學小品。第五單元:觀察入微。第六單元:動靜皆宜。第七單元:親情洋溢。第八單元:詩情畫意。
新亞洲出版有限公司《中學中國語文》中一單元概覽:
第一單元:新的開始。第二單元:美麗的自然。第三單元:有趣的生活。第四單元:人類的伙伴。第五單元:心中的溫情。第六單元:學習的樂趣。第七單元:真理和認知。第八單元:情誼和交往,專題:媒體和資訊。
這些教材選文新穎,都安排了聽、說、讀、寫專項訓練內容。不過,整體上都存在邏輯性不強、知識的跳躍性大等不足。
出版社為了能夠獲得學校的定單,真可謂絞盡腦汁,無論是樣品的包裝設計還是書本的圖文安排都各顯神通。有的樣品書比禮品還要漂亮,讓你初看不能不心動。所有的教材都包括學生用書、教師用書、練習設計、測驗試卷、多媒體教學光盤等。出版社不僅在社會上舉行各種推介會,還應邀來學校舉行講座,介紹教材的獨特之處。所有的出版社推介會完畢后,學校科組專門召開會議,每個人都要對各種教材進行分項評估,填寫詳細的評分表,最后在綜合大家的意見的基礎上,根據得分的高低決定選用哪種教材。從第一家出版社把教材樣本送來到最后選定教材,歷時兩個月余。老師篩選教材辛苦,出版社推介教材更辛苦。真是戰爭尚未打響,硝煙卻已彌漫。
塵埃落定
語文科組早在4月份就專門開會研究選教材的工作,并作出具體的安排。第一步是看教材,分別從選文、教學重點分布、單元知識安排、配套練習、后續支援等五個方面給各套教材打分。第二步是邀請幾間出版社來學校作專場介紹。最先來的是朗文出版社,登場的是帥哥美女。接著是教育圖書公司(商務印書館下屬單位),上年度學校訂了他們的書,所以這次他們一共來了6個人,非常重視。最后出場的是財大氣粗的啟思出版社,第一次居然爽約,第二次還遲到,只來了2個人,完全是例行公事。各家出版社在介紹的過程中完全是商業化運作,大量的多媒體信息轟炸,力求能讓老師留下深刻的印象,談不上什么特別的策劃和美感。推介持續兩星期后,老師們進行綜合評價?,F場統計結果顯示,60%的老師喜歡“啟思”,40%的老師喜歡“教圖”。這個結果出乎科組長的意料。最初我們的意向是繼續沿用教育圖書公司的教材。為了慎重起見,科組又約“教圖”再來學校介紹一次,希望能夠讓老師們達成共識。
再一次的教材推介會和投票工作如期進行。這次的結果一邊倒,80%的老師選定“啟思”,20%的老師選定“教圖”。所有選票全部公開,打分也全部統計并公開。沒有暗箱操作,誰的教材好用就選誰的,誰也不會在這件事上做文章。就這樣,教材選定了,完全按照民意,沒有任何行政命令。
香港中學的教材還有許多有趣的現象。同一辦學單位的幾間學校教材都不同,同一間學校不同年級的教材也不相同,即使同一學校的教材統一,也不會一直用一間出版社的教材,一定會在一個周期內改變教材,還有的干脆自己出版校本教材。真是五花八門,百花齊放。
責任編輯 魏文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