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企業道德缺失

22家乳制品企業采用了三聚氰胺的配方。批評人士指出，單純靠國家管制不可能阻止更多的食品丑聞。

中國官方在9月16日表示，全國因食用含三聚氰胺的奶粉，而患上腎結石，需要接受治療的兒童的數字已經確認的有1200多名。中國和外國專家都認為，這個丑聞暴露的不僅僅是日常監管的問題。

相反，他們表示，這指向了中國社會積深的弊病，在中國，私人利益往往超過公眾利益，因為整個國家都在趕超一個完全超越政府監管的市場經濟。

“中國有著任何轉型經濟所具有的問題，但是中國面臨的更深也更根本的挑戰是，一個徹底缺少商業道德的環境。”黃彥忠說，他是美國西東大學（Seton Hall University）的全球衛生專家。

“你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于警察，他們也不可能介入到整個食物鏈中，”芝加哥大學政治學教授楊大利（音譯）補充道，“這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社會規范的調整。人們不得不承認，正直、誠實確實很重要。”

欲蓋彌彰

中國知名的乳制品公司三鹿，9月11日承認，其今年早些時候生產的嬰幼兒配方奶粉受到三聚氰胺的污染。中國幾個省份的醫生已經發現了1200多名嬰兒因為食用三鹿嬰幼兒奶粉而導致腎結石和腎功能衰竭。官方表示，自5月份以來，已經有兩名嬰兒死亡，并警告說案例的數字很可能會急劇上升。

9月16日中央電視臺報道，中國共有175家嬰幼兒奶粉生產企業，專項檢查發現，22家企業生產的奶粉中都含有三聚氰胺。其中包括知名品牌如北京奧運會的贊助商內蒙古伊利實業集團。

調查人員說，這是奶農為了獲取更多的利潤向鮮牛奶中摻入了三聚氰胺，可以在表面上增加牛奶的蛋白質含量。

中國國家通訊社新華社報道，9月15日涉嫌在石家莊收集鮮奶并賣給三鹿公司的兩兄弟已經被捕。其他涉案17人已被拘留，其中包括一名涉嫌非法出售三聚氰胺的男子。

這件丑聞尤令三鹿難堪。據官方網站顯示，三鹿公司的嬰幼兒配方奶粉早在3年前就已經被國家質量監督檢驗檢疫總局認證為“國家免檢產品”。如此殊榮在此境況之下更顯尷尬。 網站上解釋道，這種認證意味著“產品免于政府部門實施的質量監督檢查的活動”，反過來，接著補充說：“內部檢查應該得到加強。”

根據國家質檢總局的數據，目前有47家中國乳制品公司享有這種豁免權，在其他行業準則之外，他們要證明還有“一個完整的質量保證體系”。

三鹿公司不僅未能檢測到其奶粉中的三聚氰胺，而且至今也未能解釋為何沒有公開揭露此問題，直到9月11日才被媒體爆出。盡管該公司曾早在3月份就接到過家長的投訴，并在8月6日就確定了這種污染的存在。

恒天然（Fonterra)是新西蘭最大的乳品集團，也是三鹿的合作伙伴，在董事會中占有三個席位。這一事件的公開是因為恒天然將此情況告知了新西蘭的外交官，然后通過官方途徑將這個問題通知了北京政府。

恒天然公司“幾周來一直試圖得到官方的回應，但中國的地方當局根本不予理會，”新西蘭總理海倫?拉克（Helen Clark）在9月15日時這樣告訴新西蘭國家電視臺，“在當地政府看來，我認為他們的第一反映是盡量掩蓋這個事實。”

標本兼治

去年，經過一系列的食品安全丑聞之后，涉及寵物食品、牙膏和海鮮，中國政府承諾會有更嚴格的控制，特別是出口的食品。

去年12月，全國人民代表大會通過一項新的《食品安全法》，經過3年的研究，在上個月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劃歸衛生部管理。

懷疑論者對此舉并不相信。“中央政府的改革只是問題的一部分，”理查德?薩特梅爾（Richard Suttmeier）認為，他是俄勒岡大學研究中國產品安全問題的專家，“沒有任何一件事情是你動動小手指就能完成或解決的。”

根據官方數據，中國有將近50萬家食品生產和加工公司，“個體生產者遠比政府可以控制過來的多得多。”薩特梅爾教授補充道。

他還警告道，中國需要更大范圍的改革，從資本市場到法律體系，資本市場上要餓死那些資金行為不端的公司，在法律制度上要允許受到侵害的消費者起訴公司并要求賠償。

“真正需要的是一種文化的轉變，”薩特梅爾認為，“如果他們在制度建設上取得進展的話，這很可能會發生，同時這也是中國從社會主義向資本主義經濟體系過渡的一部分”。

黃教授還將三鹿及類似丑聞歸結于“從微觀干預到中央的宏觀經濟調控轉型期的困難”。 “有一個大問號掛在調控是否有效的后面。”他補充說。

憤怒與希望

在此次丑聞事件中，一些觀察家看到一線希望。“一個積極的結果是，人們將變得更加意識到食品安全問題的重要性，”中國農業大學教授任發政說：“政府和社會將更多地注意這個問題更多的檢查機構將會采用更有效的方法，以提高檢查水平。”

然而盡管非常憤慨，公眾輿論的影響力仍然有限，這在5月份四川地震事件中得到證明。失去孩子的憤怒的父母們強烈要求向政府問責，而政府至今仍在調查為什么地震中這么多的學校倒塌，抗議活動受到限制，并且媒體對此事的報道也被禁止。

三鹿已被政府強制關停，其未來發展存有很大疑問，兩名涉案嫌疑人也已被捕，可能會判以死刑，政府的調查也有所擴大，“這是整個行業中一個極為讓人警醒的事件。”楊教授表示。 對欺詐的公司而言，“在中國訴訟案件運作并非很好，但成本不斷上升。”他認為，“生產商們現在認識到了他們品牌形象的重要性。”

黃教授并沒有這么樂觀。“問題是結構性和制度性的，”他警告道，“如果不能有效解決的話，我們還將會看到很多很多的類似情況，這真的會傷害到中國的經濟，尤其是其出口領域。”作者：Peter Ford 出處：《基督教科技箴言報》2008年9月17日 編譯：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