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行》的特殊結構

（通渭縣常家河職業中學，甘肅通渭743312）

〔關鍵詞〕 《琵琶行》；情結；回旋；詮釋

〔中圖分類號〕 G633.33〔文獻標識碼〕 Ｃ

〔文章編號〕 1004—0463（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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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居易是繼杜甫之后杰出的現實主義詩人。他的主導思想是儒家的“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在被貶為江州司馬之前，是白居易“志在兼濟”的時期。這一時期，他在仕途上可以說是一帆風順。

元和十年，“盜殺宰相武元衡”，白居易認為這是自古未有的“國辱”，首先上書請捕賊，權貴們怒其越職奏事（白居易時為贊善大夫），造謠中傷，遂被貶為江州司馬。這時他步入了“獨善其身”的時期。

白居易因上書言事，觸犯權貴而被貶為江州司馬后，在“潯陽江頭夜送客”時，“忽聞水上琵琶聲，”就“尋聲暗問彈者誰”，琵琶女“千呼萬喚始出來。”這時“同是天涯淪落人”的詩人和琵琶女一相逢就形成了第一個情結。

從這個情結開始，就生發出從樂到悲的四條情感線索構成“四回旋”：先是詩人通過“序”對琵琶女的身世從樂說到悲；然后琵琶女以音樂的形式“說盡心中無限事”，即從樂彈到悲；其次，琵琶女又“自言本是京城女……夢啼妝淚紅闌干”同樣從樂說到悲；詩人呢？未言得意之樂，只敘落寞之悲。三詠琵琶女之身世，一嘆詩人自身之處境，在這三詠一嘆的四回旋中，情感的潛流在此時從此處沖破了久久壓在心頭上的磐石，從又一個情結中一涌而出，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琵琶女“卻坐促弦弦轉急”，“滿座重聞皆掩泣”，而更有“江州司馬青衫濕”。

具體地說，全文的四條情感線索在橫向上是平行的，其四回旋式結構為：首先是詩人通過“序”一說琵琶女的樂：“本長安娼女，嘗學琵琶于穆、曹二善才，”“自敘少小時歡樂事。”二說悲：“年長色衰，委身為賈人婦。”“今漂淪憔悴，轉徙于江湖間。”概括地敘述了琵琶女從樂到悲的身世，這是第一個回旋。

第二個回旋是琵琶女通過“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和“ 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的音樂形式彈出了自己樂與悲的身世。

第三個回旋是琵琶女“自言本是京城女，”“十三學得琵琶成”，“曲罷曾教善才服，妝成每被秋娘妒。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鈿頭銀篦擊節碎，血色羅裙翻酒污。”其樂可羨，但可悲的是“弟走從軍阿姨死，暮去朝來顏色故。門前冷落鞍馬稀，老大嫁作商人婦。商人重利輕別離，前月浮梁買茶去。去來江口守空船，繞船月明江水寒。”

第四個回旋與前三者有同有異。相同的是情感都是由樂到悲。不同的是前三者的主人公都是琵琶女，她是詩里意象中的“賓”，而后者的主人公是詩人自己，他是詩里意象中的“主”，詩人以實寫琵琶女的樂來虛映自己的樂，又以虛寫自己的樂來生發出自己的悲，即以實映虛，虛中生實，不言其樂，只敘其悲：“我從去年辭帝京，謫居臥病潯陽城。”“住近湓江地低濕，”“杜鵑啼血猿哀鳴。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還獨傾。”

這四個回旋構成的四條情感線索從縱向上又形成了相互詮釋的關系：用“樂”詮釋“樂”，以“悲”詮釋“悲”。比如第二個回旋中的“初為《霓裳》后《六幺》 ”彈出的是歡樂之情，這種情感在第一個回旋中用“自敘少小時歡樂事”作了概括性的解釋，又在第三個回旋中用“十三學得琵琶成”、“曲罷曾教善才服，妝成每被秋娘妒”、“鈿頭銀篦擊節碎，血色羅裙翻酒污”作了詮釋。三言其樂，以實映虛，讓讀者從中領悟出第四個回旋中詩人未言的自己之樂。四條線構成了以“樂”釋“樂”的詮釋關系。

再如第二個回旋中的“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彈出的是悲憤之情，這種情感同樣在第一個回旋中用“年長色衰，委身為賈人婦”、“今漂淪憔悴，轉徙于江湖間”作了概括性的解釋，又在第三個回旋中用“弟走從軍阿姨死，暮去朝來顏色故。門前冷落鞍馬稀，老大嫁作商人婦。商人重利輕別離，前月浮梁買茶去。去來江口守空船，繞船月明江水寒”作了詮釋。三言其悲用悲詮釋了悲。詩人通過反復詠嘆琵琶女悲慘的身世，水到渠成地襯托出了自己的不幸，這就是第四個回旋中的悲：“我從去年辭帝京，謫居臥病潯陽城。潯陽地僻無音樂，終歲不聞絲竹聲。住近湓江地低濕，黃蘆苦竹繞宅生。其間旦暮聞何物？杜鵑啼血猿哀鳴。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還獨傾。”四條線構成了用悲釋悲的詮釋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