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土地革命時期根據地土地所有權政策經歷了從“沒收一切土地歸國有的政策”,到“沒收地主一切土地歸國有政策”,再到“沒收地主一切土地歸農有政策”的發展過程,這是一個從不成熟走向成熟的演變過程。在此期間,中國共產黨經過艱苦探索,不斷糾正錯誤,總結經驗教訓,終于制定出符合中國國情的土地所有權政策,為根據地生產力的發展、人民生活的改善及中國民主革命的向前發展起了極大的推動作用。這一歷程中的經驗教訓對我國當前農村和農地制度改革同樣具有重要的啟示和借鑒作用。
[關鍵詞] 土地革命時期 根據地 土地所有權 政策演變 啟示
大革命失敗后的十年土地革命時期(1927年7月至1937年7月),是中國共產黨的土地政策形成的重要時期。這一時期,根據地的土地政策主要包括土地沒收政策、土地分配政策、土地所有權政策、富農政策,等等。土地所有權是土地制度的核心,因而,土地所有權政策在整個土地政策中也處于核心地位。對土地革命時期根據地土地所有權政策進行深入的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論價值。同時,研究土地革命時期根據地的土地所有權政策,對于當前進一步深化農村地權制度改革,對于解決“三農”問題以及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也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一、土地革命時期根據地土地所有權政策的演變過程
中國土地革命就是把土地從封建剝削者手里轉到農民手里,“廢除封建性半封建性剝削的土地制度,實行耕者有其田的土地制度”[1]。這包括土地沒收的范圍和土地所有權這兩個方面的問題,對這兩個問題,中國共產黨是經過了反復實踐和不斷糾正錯誤和偏差才逐步地形成了正確的政策。
(一)沒收一切土地歸國有的政策階段
1927年11月上旬,中共臨時中央政治局召開擴大會議。這次會議,一方面提出了若干正確的思想和主張,如在土地革命方面通過了自我黨成立以來的第一個土地問題黨綱草案——《中國共產黨土地問題黨綱草案》,這對指導當時各地土地革命斗爭的開展有著積極的作用,但另一方面卻又提出了不少“左”的政策。在土地政策上,提出沒收一切土地,把原來只是作為最終目標的“土地國有”的主張,改為立即就要付諸實現的政策。“一切地主的土地無代價的沒收,一切私有土地完全歸組織成蘇維埃國家的勞動平民所有”;“一切沒收的土地之實際使用權歸之農民”。這就是說,除了沒收一切地主的土地外,也沒收其他一切私有土地。1928年3月中共中央發布的《中央通告第三十七號——關于沒收土地和建立蘇維埃》中規定:“沒收一切地主祠廟等土地,一切土地歸蘇維埃公有,由蘇維埃支配——凡是能耕種的都可以分到土地”;“一切土地于實行公有后,重新分給農民耕種,由縣蘇維埃政府的名義發給土地使用證(縣蘇維埃未成立時由當地最高蘇維埃發給)。舊時田契、佃約一概宣布廢除,土地不能買賣。”[2]
根據上述土地政策,各革命根據地工農民主政權頒布了一系列關于土地問題的決議案和土地法規,其中《井岡山土地法》是革命根據地第一部土地法。1928年冬,以毛澤東為書記的湘贛邊界特委,總結了一年來(從1927年冬到1928年冬)開展土地革命斗爭的經驗,制定和頒布了《井岡山土地法》。這部土地法中規定:一、“沒收一切土地歸蘇維埃政府所有”,以“分配農民個別耕種”為主要辦法。“遇特別情形,或蘇維埃政府有力時”,可采用“分配農民共同耕種”和“組織模范農場耕種”兩種辦法。二、“一切土地,經蘇維埃政府沒收并分配后,禁止買賣”。三、“分配土地之后,除老幼疾病沒有耕種能力及服務公眾勤務者以外,其余的人均須強制勞動。”[3]
《井岡山土地法》解決了土地分配中若干政策和方法,并用法律的形式肯定了農民享有土地的神圣的權利,對于推動土地革命的深入開展,具有重大歷史意義。但規定沒收一切土地,也剝奪了貧農、中農的土地所有權,必定傷害包括貧農、中農在內的廣大農民的生產和革命積極性。后來毛澤東指出:“這個土地法有幾個錯誤:(一)沒收一切土地而不是只沒收地主土地;(二)土地所有權屬于政府而不是屬農民,農民只有使用權;(三)禁止土地買賣。這些都是原則錯誤。”[4]
(二)沒收地主一切土地歸國有的政策階段
1928年6—7月,中國共產黨召開了第六次全國代表大會。這次大會對土地問題進行了比較深入的討論。大會通過了《政治議決案》、《土地問題決議案》、《農民問題決議案》等,總結了第一次國內革命戰爭以來特別是黨的“八七”會議以來,中國共產黨領導農民開展土地革命的經驗教訓,提出了我黨在新形勢下解決農民土地問題的路線和政策,改正了不適宜的土地政策。《土地問題決議案》指出:“中國農民的斗爭,是反對一切封建的束縛,反對農業之中的一切中世紀式的剝削;而斗爭的主要目標,是要推翻地主的封建式的剝削和統治。”因此,六大的《政治議決案》中把“沒收一切土地”政策改正為“沒收一切地主階級的土地”政策。[5]土地政策的這一轉變是一個原則性的改正。它既批判了“八七”會議前后只沒收大中地主土地而不是沒收一切地主土地的“不徹底”做法;也反對了1927年11月臨時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以來不只是沒收一切地主階級的土地,而是沒收包括農民私有土地在內的一切土地的過“左”做法。這些對后來根據地深入開展土地革命運動產生了積極影響。但“六大”在土地政策問題上也存在著一些缺點和不足,如“六大”并沒有改變土地國有的政策。
由于中共“六大”并沒有真正解決農民的土地所有權問題,因此,從“六大”到1930年底,各根據地仍然普遍是實行的土地國有的政策。主要具有以下三個特點:第一,土地歸蘇維埃政府所有,農民只有使用權。如1929年4月《興國土地法》規定:“沒收一切公共土地及地主階級的土地歸興國工農兵代表會議政府所有,分給無田地及少田地的農民耕種使用。”[6]第二,禁止土地買賣和出租。如1930年5月頒布的《土地暫行法》提出:“禁止一切土地的買賣、租佃、典押……等。”“取消土地買賣、租佃、抵押制度,就是免除新的地主豪紳的發生。”[7]第三,凡有死亡或外出者,土地由政府收回另行分配,凡有新生或外來者,由政府設法補分土地。如1930年中國革命軍事委員會發布的《蘇維埃土地法》規定:“凡鄉中死亡、改業和外出的,將他所得的田地收歸蘇維埃再行分配。外來或新生的,蘇維埃應設法分與田地。”[8]
隨著各個根據地土地革命運動的廣泛開展,當時在根據地實行土地國有政策的種種弊端便逐漸地暴露出來。它使農民們感到土地不是他們的,自己沒有權利來支配,因而耕種起來不踏實,也不愿意在土地上增加投資,進行農田基本建設。毛澤東在談到當時土地屬政府而不屬農民,農民只有使用權的問題時,曾經指出:這是一個“原則錯誤”[9]
(三)沒收地主一切土地歸農有的政策階段
由于土地國有政策不能為廣大農民群眾所接受,在當時的根據地行不通,因此,中國共產黨本著實事求是的原則,開始了從土地國有到土地農有的轉變。這一政策的轉變,大體上分三步進行。
首先,允許出租土地。自實行土地國有政策以來,土地是被禁止出租的。這個政策是不符合農民群眾的利益和根據地建設實際的。一方面,農村中那些缺乏勞動力的人,分了田地無法耕種,需要出租土地來維持其生活;另一方面,那些有多余勞動力的人也需要通過租入土地來發展生產、增加收入。為了解決這個問題,贛西南根據地率先推翻了“蘇維埃區域不應收租”的規定,提出了實行“新租田制”的主張,準許那些完全不能耕田的人,把田租與富農和中農耕種。[10]1930年12月,閩西蘇維埃政府頒布的《租田條例》規定:“農民老弱殘廢無法維持生活者”和“紅軍士兵及貧苦農民(無人耕田無耕牛農具的)無法耕耘不能生活者”,都可以“出租田地”。這個《條例》還對土地出租期限、收租數量以及土地稅繳納辦法等事項,作出相應的規定。[11]這就改變了過去不允許出租土地的政策,實際上是對土地國有政策的一種初步的調整。
其次,不禁止買賣土地。允許出租土地無疑是有利于農村勞動力的合理調劑,但是僅僅靠它仍然不能徹底解決勞動力與土地資源配置的問題。在1930年9月召開的中共六屆三中全會的報告中指出:“在目前革命階段中,尚未到整個取消私有制度時,不禁止土地買賣和在蘇維埃法律內的租佃制度。”1930年11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在《關于蘇維埃區域目前工作計劃》中進一步指出:“現在就用政府的法令或者用黨的決議禁止土地買賣和出租,這在現在亦還是過早的辦法。”各革命根據地先后貫徹了中共中央的上述指示精神,如湘鄂西第二次工農兵貧農代表大會通過的《土地革命法令》規定:“不禁止雇傭耕種,不禁止買賣”。[12]其他根據地大都是在1931年初貫徹的。實行不禁止買賣土地的政策,比只允許出租土地的政策又進了一大步。允許農民買賣土地,實際上就是承認他們對土地的所有權。但是,對于土地究竟是否屬于農民所有,還不是很明確。
最后,正式確認農民的土地所有權。1931年2月27日,毛澤東根據紅色區域實際存在的農民因自己沒有土地的所有權而不安心耕種的情況,以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總政治部主任的名義寫信給江西省蘇維埃政府明確提出:“過去分好的田即算分定,這田由他私有、別人不得侵犯,以后一家的田,一家定業,生的不補,死的不退;租借買賣,由他自由;田中出產,除交土地稅于政府的以外均歸農民所有。”此后,各根據地先后糾正了土地國有政策,承認農民對土地的私有權。例如,1931年5月《江西省蘇維埃政府關于土地問題的布告》規定:“一經分定的土地,即歸農民所有,任其出租買賣,生的不補,死的不退。”1931年6月閩西蘇維埃政府公布的《重新分配土地的條例》、10月的《湘贛蘇區重新徹底平均分配土地條例》、11月的《湘鄂贛省工農兵蘇維埃政府第一次代表大會土地法》、1932年8月1日的湘贛省《土地法執行條例》等都規定了農民的土地私有權。
1933年6月8日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發布的《關于實行土地登記》的布告,以中央政府的法令規定用土地登記和發給土地證來確定農民的土地所有權,“登記好了,蘇維埃發給土地證,與農民,用這個土地證去確定農民的土地所有權,確定某塊土地歸某人所有,他人不得侵占,政府不得無故沒收”。1936年1月,蘇維埃中央政府西北辦事處第九次會議決定:確定農民對所分到的土地的所有權,發給土地證,準許出租買賣或雇工經營。這樣,就正式確認了農民對土地的私有權,成功地實現了我黨的土地政策從土地公有到土地私有的轉變。由于保留了個體農業使之合法存在,農民土地私有的需要得到了滿足,極大地調動了他們的生產積極性和參加土地革命的積極性。此后,土地歸農民所有的政策越來越穩定。
二、土地革命時期根據地土地所有權政策的歷史作用
土地革命時期,由于我們黨實行了基本正確的土地革命的階級路線和比較適合中國國情的土地所有權政策,土地革命運動得到了比較深入和健康的發展。雖然在開展的過程中,也曾經出現過這樣或那樣的問題,特別是實行了土地國有等“左”的政策,但是,從總的來看,畢竟成績還是主要的,作用也是非常明顯的。
(一)對根據地生產力發展的推動作用
土地革命的開展,變土地地主私有為農民私有,擺脫了封建剝削制度的桎梏,解放了農村生產力,極大地調動了農民群眾的生產熱情,農民在自己的土地上辛勤勞動、精耕細作、改良土壤、興修水利,有力地促進了農業生產的發展。以閩西革命根據地為例,1929年7月《關于土地問題決議案》通過后,“在很短的時間中,就在長汀、連城、上杭、龍巖、永定縱橫三百多里的地區內,解決了五十多個區六百多個鄉的土地問題,約有八十多萬貧苦農民得到了土地。廣大群眾擺脫了千年的封建枷鎖,獲得了世代盼望的土地所有權,在歡欣鼓舞之中,大大發展了生產,改善了生活。”[13]在閩西革命根據地,1929年分配土地,1930年早稻就獲得了好收成,同1929年相比,龍巖、連城增加2成,上杭、長汀增加1成。根據地糧食單位面積產量也有很大提高,例如,湘鄂贛根據地陽新縣龍港區蔡家鄉,1929年末未分配土地以前,每畝水稻產量最高的400斤,低的只有200斤。1929年分配土地后,每畝產量平均為400斤,高的則達到800斤。[14]
通過這場革命,廢除了封建土地所有制,實現了農民個體土地所有制,也就實現了真正的“耕者有其田”,這在整個社會實現了最大的公平。農民有了自己的土地,不再交租,全部收獲歸自己所有,農民所付出的努力與他們所獲得的收益成正比,極大地提高了農民的生產積極性,農民自身的生產能力轉變為現實的生產力,有力地促進了根據地的農業生產和農村經濟的迅速恢復和發展。
(二)對根據地農民生活的改善作用
土地革命的開展,使農民成了土地的真正主人,在土地革命和生產發展的基礎上,農民的生活有了很大改善。毛澤東的《才溪鄉調查》為我們提供了這方面的生動材料:“米:暴動前,貧農雇農平均每年只有三個月吃米飯,其余九個月均是吃雜糧,青黃不接是要吃‘羊蹄子’,更有吃糠的。現在,有了六個月的米飯吃,配合六個月的雜糧,一年就夠了。……總之,吃飯改善了百分之一百(三個月米飯與六個月米飯之比)”。“肉:暴動前,貧農雇農平均每人每年吃肉約一元(大洋),現在為二元,增加了百分之一百。”“衣:暴動前,平均每人每兩年才能做一套衫褲,暴動后,平均每人每年能做一套半,增加了百分之二百”[15]。閩西根據地龍巖縣1930年分配土地后,“農民分得了土地,不交租、不還債、不納捐稅(當時土地稅很輕),每家每戶都在自己的土地上積極勞動、精耕細作、增施肥料,每個鄉村都興修水利,因此是年夏季水稻普遍豐收,農民收入增加,生活改善,農村中一片歡樂聲,市場交易也日益繁盛。”[16]
(三)對中國民主革命的促進作用
土地革命的開展摧毀了革命根據地內部的封建勢力——帝國主義和國民黨反動統治的基礎,真正實現了“耕者有其田”,廣大貧苦農民從殘酷的封建剝削制度下擺脫出來,使他們獲得政治上經濟上的解放,大大激發了他們的革命積極性。廣大翻身農民真心實意地擁護紅色政權,踴躍參軍,全力支持革命戰爭。據湘鄂贛根據地的統計,從1930年9月至1931年3月,廣大翻身農民參加紅軍者達到3萬多人。例如,湘鄂西根據地沔陽縣姚家村只有600人,其中婦女200多人,土地革命后就有6人參加了紅軍,有138人參加了赤衛隊。再如,1931年5月初,在湖北黃安、麻城征募紅軍新戰士時,兩星期中就有2000農民踴躍參加。“同時還有數百名纏足女子和小孩,不管政府如何勸阻,一定要走六七十里路找到軍事委員會,要求加入紅軍”。[17]
廣大農民所迸發出的這種支援和參加革命戰爭的熱情,對鞏固和擴大革命根據地起了很大的作用。這樣,就使得處于白色政權分割包圍之中的小塊革命根據地不但能夠生存下去,而且逐步擴大起來。正如毛澤東所指出的:“根據地雖小卻有很大的政治上的威力,屹然和龐大的國民黨政權相對立,軍事上給國民黨的進攻以很大的困難,因為我們有農民的援助。”[18]土地革命的勝利開展,從根本上鞏固了工農聯盟,壯大了人民力量,為奪取民主革命的勝利,打下了最深厚的群眾基礎。
三、土地革命時期根據地土地所有權政策對當前我國農地制度改革的啟示
(一)農地制度改革應符合生產力發展規律
土地革命時期根據地的土地所有權政策的演變過程,本質上是一個不斷調整生產關系以適應生產力發展的過程。在這一時期,中國共產黨從主張、實行“土地國有”到主張、實行“土地農有”的土地所有權政策,是適應當時農村生產力發展需要而采取的有效的政策調整。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我們黨從調整生產關系入手,開始了符合生產力的實踐,著手進行農村改革。就土地制度來說,就是把土地所有權和使用權(經營權)分離開來,將土地家庭經營引入集體經濟,實行以家庭承包經營為基礎、統分結合的雙層經營體制,理順了農村最基本的生產關系,促進了農村生產力的發展。然而,30年的改革過去了,農村土地制度依然存在著一些問題,面臨著制度的完善與創新。依據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的矛盾運動規律,我們知道農地制度不僅源于農業生產力的發展水平,而且一旦形成又對農業生產力的發展起著促進或阻礙作用。所以,我們未來要建立起來的農村土地制度,既要適合農村生產力的現實水平,又要有利于促進農業生產力的進一步發展,加快我國農業現代化的進程,有利于容納未來不斷發展的農業生產力,不至于在農地制度隨著生產力水平的提高而適時調整時造成大傷害。
(二)農地制度改革應從中國國情出發
土地革命前期,由于我們黨在土地改革方面缺乏經驗,曾脫離中國農村的實際,照搬蘇聯的模式,根據地土地所有權政策實行“土地國有”,經營方式上也舉辦過“集體農莊”,挫傷了農民的積極性,對民主革命和根據地建設產生負面影響。后來,中國共產黨總結經驗教訓,從中國農村和農民的實際出發,調整了土地所有權政策,變“土地國有”為“土地農有”,從而極大地調動了廣大農民的革命和生產積極性,有力地促進了民主革命和根據地的建設。在新中國成立后的建設時期,也曾照搬蘇聯模式,在“人民公社化”期間,農村土地實行集體所有、統一經營,束縛了農村社會生產力,造成農業和農村經濟長期停滯不前。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后,我們黨恢復了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從我國的實際出發,改革農村土地制度,把土地所有權和使用權(經營權)分離開來,實行土地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大大解放了農村社會生產力,使農村經濟和農民生活水平有了很大提高。
當前我國農村土地制度所面臨的新一輪的改革,同樣必須根據我國農村的實際情況,作出合理的政策選擇和制度安排。目前我國農業人口眾多,在城市和非農產業還不能容納更多的農村剩余勞動力,絕大部分農民還得靠土地吃飯的情況下,現階段我國要建立的農地制度既要保障廣大農民的基本需求,實現社會公平,調動農民積極性,使人力資源與土地資源得到最有效的結合,又要適應現代農業規模化經營和農業現代化的需要,使土地資源實現最有效的利用,保證土地產出率的最大化,以應對加入WTO后所面臨的嚴峻挑戰。溫家寶同志在全國農業產業現代化工作會議上曾明確指出:“我國農業現代化道路決不能照搬外國模式。既不能盲目追求土地規模經營的擴大,也不能走政府高額補貼的路子,必須從我國國情出發,著眼于農業經營方式的創新和農業整體規模效益的提高……解決這個問題,不能把家庭經營與農業現代化對立起來,更不能采取歸大堆的辦法破壞家庭經營這個基礎”。“農業產業化經營是億萬農戶的創造,開辟了在小規模家庭經營的基礎上提高農業整體規模效益的新途徑……是在堅持家庭承包經營基礎上推進我國農業現代化的正確途徑。”
(三)農地制度改革要以廣大農民的利益為出發點
黨在土地革命時期正是從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出發,關注農民,依靠農民,在實踐中不斷地摸索,總結經驗教訓,糾正錯誤,調整土地政策,終于制定出正確的土地政策,特別是正確的土地所有權政策,成功地解決了革命中一系列問題,調動了農民的革命熱情和生產積極性。革命年代是如此,建設時代更應如此。
農民無論在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還是社會主義建設時期都是主力軍。農民是農村生產活動的主人,是農村生產力中最活躍的因素。我國70%的人口是農民,農民如果沒有積極性,就不能推進農村生產力的發展,農業現代化將是一句空話,國家也就發展不起來。新中國成立后,我們黨在調動農民積極性方面繼續進行探索,有過失敗的教訓,也有成功的經驗。總結正反兩方面的經驗和教訓,《中共中央關于加快農業發展若干問題的決定》中指出:“離開一定的物質利益和政治權利,任何階級的積極性是不可能自然產生的。我們的一切政策是否符合生產力的需要,就要看這種政策能否調動農民的積極性。”這表明要想調動農民的積極性,就必須在經濟上充分關心農民的物質利益,在政治上給他們自主權利。事實上,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后我國的農村改革就是通過實行土地家庭承包責任制,給農民以土地經營自主權,從而調動了農民的生產積極性,進而帶動了農村經濟的飛速發展,使農民的生活水平比改革前得到很大的提高。由此我們得出:第一,農民是最講實際的,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能給他們帶來實惠,這樣的土地政策、制度才能調動他們的積極性;第二,在市場經濟條件下,農民是獨立的市場經營主體,能夠承認和尊重他們的自主權,他們的合理生產經營不受人為政策干預的土地制度,才不會在他們那里碰釘子。在當前的農地制度改革過程中,我們也應繼續遵循上述經驗。○
參考文獻:
[1][4][9][10][15]毛澤東農村調查文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37.281.282.348.
[2]第一、二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土地斗爭史料選編[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221.
[3][6][7][8][11][12]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根據地法制文獻選編[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4.2.4.8.11.98.118.
[5]中國現代史參考資料[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88.83.
[13]張鼎丞.中國共產黨創建閩西革命根據地[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37.
[14][17]趙效民.中國土地改革史[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0.174-176.
[16]鄧子恢.龍巖人民革命戰爭回憶錄[M].福建人民出版社,1961.33.
[18]毛澤東選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74.
責任編輯 晏蔚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