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不幸的婚姻,家庭的貧困,1999年農歷七月初八,無助的我向年邁的父親借了400元,踏上了南下的客車。
選擇汕頭這座城市做驛站是因為在這里有一位同學,來之前和他說好了,到達汕頭后Call他,他會來接我。
抵達汕頭時是七月初九凌晨2時50分,客車開進一個停車場過夜。5點過后,司機催促我們下車。我背起簡單的行李,來到卡式電話亭找同學,可是,Call了他30多次,從早上一直等到下午3點,他都沒復機,我心里對這位同學徹底失望了,一種孤獨無助的感覺襲上心頭。看著眼前陌生的街道,想起晚上不知棲身何處,我呆立著茫然若失。
“小妹,去哪里?要不要租摩托車?”一位搭客佬上前詢問。
“大哥,你好!我沒等到我的同學,你能否帶我到職業介紹所找工作?希望你別騙我。”我無助地說。
“看你就知道沒出過門的。30元,我帶去你,保證不會騙你。”他爽快地說。
摩托車在金湖第二職業介紹所前停了下來,交了60元介紹費,招聘我的是一位高高胖胖的老大爺。他看過我的身份證,甕聲甕氣地說:“你在廚房幫忙打雜,包吃住300元,試用期3個月,每個月扣保職金50元,如果中途離開,還要另扣。”為了晚上有落腳之地,為了先安定下來,我一一點頭答應。直到這時,我身上剩下的錢已不足100元,也從今天開始了我真正的打工生涯。
廚房主事的是年近60歲的王老伯,普通話里夾帶著濃重的潮汕口音。我的工作量遠遠超出了他的兩倍,但對經歷過苦難的我來講,簡直算不了什么,所以,王老伯對我做事非常滿意。
上班一個星期后,廚房里經常出現一個高大帥氣的身影,他殷勤地把好吃的夾給我吃,關切地問我做事會不會辛苦。王老伯告訴我:他是公司的主管,也是老板以前的保鏢,很有錢,一正一偏兩位夫人,還有情人。老伯還叮囑我不要得罪他,什么事都要依著他。
第十七天,上午8點多,王老伯買菜去了,員工也到車間上班去了。我收拾完一切,像往常一樣伏在桌子上寫日記。那個高大帥氣的身影又踱了進來,是主管,他輕言細語的關切之聲再次響起。突然,他的雙手輕輕地扶在我的肩上,說:“柳,你的眼睛很漂亮,眉毛更迷人,你是我見過的最文靜的女人。”
我站起身,面帶微笑坦然對視他。也許見我含笑未語,他滿心喜悅:“我給你3萬塊錢,你能否做我的情人?每月生活費我還會另外給你,當然,你也不用在廚房做事,我把你調到辦公室去。你這么文靜,相信一定能做好。你現在不用答復我,等你考慮一段時間。”
3萬塊錢,對我來說是個遙不可及的天文數字,也是當時打工好幾年的收入,同時也是我有生以來聽到的最動人的真情告白,雖然以前遇過各種各樣的迷人誘惑,但把一個人的人格尊嚴按價格來定位的事,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我悲哀地對他說:“謝謝你!可惜我天生是吃苦的賤命。”后面他說什么,我一句都沒聽清楚。
王老伯回來時,我已向公司遞交了辭職書。他驚詫地問我做得好好的,為什么突然要辭職。我沒說什么,只是走向辦公室去領取我十六天半的工資。那個妖艷的文員告訴我:“扣除一切后還剩下80.20元,由于沒零錢,只給你80元,如果你認為不妥,可以直接找主管。”
為了那兩毛錢,我沖進主管辦公室,說:“兩毛錢是我辛苦賺來的,公司一定要付給我。”隨著他復雜的表情變化,隨手扔過來一塊錢。我抓起這一塊錢來到公司外邊的小賣部,換成零錢,把8毛錢送還到主管辦公桌上,毅然背起了行囊。
王老伯追出來,潮汕語音里夾帶著哽咽:“妹啊,你真是難得的好妹,你一定要走好。”直到此時,大顆的淚從我眼里掉落,我只有使勁地對慈祥的老伯點頭,帶著他的祝福,獨自走進人海里。
生活雖然充滿艱辛,但一定要相信自己能走好人生路上的每一個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