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陶瓷概念的辯析

摘要 本文簡述了陶瓷工業用粘土的分類命名方法，指出了粘土分類命名中幾個經常混淆的概念及其正確使用方法，并對陶瓷工藝過程中“成形”與“成型”兩個術語進行了辯析，說明用“成形”不用“成型”的道理。

關鍵詞 粘土分類，命名，成形，成型

1前 言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陶瓷工業特別是建筑衛生陶瓷工業發展迅猛。據有關報道，1986年至2005年，我國建筑陶瓷和衛生陶瓷產量年平均增長率分別為22.0%和12.7%，到2005年建筑陶瓷和衛生陶瓷產量分別為35億m2和 9200萬件。與此同時，服務于陶瓷工業的各種報刊雜志也在迅速增加，許多陶瓷刊物，由原來的季刊、雙月刊分別改為月刊；專業書籍也大量涌現，為陶瓷工業的發展和人才培養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但是，由于信息量大，在許多方面，特別是一些概念、術語上常常不能達到共識和統一，給行業進步、學術交流、產品生產、銷售、施工、使用等各個方面造成了不良影響。為此，筆者針對常見的某些概念談談自己的一些粗淺看法，以供商榷，以期達到拋磚引玉的目的。

2有關粘土原料的命名與分類問題

2.1 粘土及粘土礦物的定義

粘土（Clay）一詞的原意是粘性物質。目前不同的生產部門和學科領域從各自的角度出發，對粘土作了不同的解釋和定義，至今在國際上尚未統一。但所有解釋和定義都基于粘土的兩個基本特征：第一是粘土的粒度（或粒徑）和粒度組成，即粘土是含有一定粘粒的土。如地質學把粘土作為巖石學的術語，指粘粒（粒度＜4μm）、含量大于50%或泥粒（粒度＜10μm）、含量大于50%的土。在土壤學中，指粘粒（粒度＜2μm）、含量在45%以上的質地粘重的土稱作粘土等；第二是物質成分和由于有這些物質而具有的特性，如可塑性、粘結性、燒結性、耐火性、吸附性、干燥性、分散性等。

如上所述，要給粘土一個確切的定義是比較困難的。在陶瓷工業里面，國家標準GB5000-85《日用陶瓷名詞術語》中給粘土（Clay）的定義為：“一種天然細顆粒礦物集合體，主體為粘土礦物，并含有部分非粘土礦物或有機物，與水混合具有可塑性。”這個定義將粘土的兩個主要特征都包括進去了。但由于粘土成分復雜、種類繁多，該定義就將有些原生粘土或未風化完全的粘土因其主體不是粘土礦物（多為石英、長石等）而排除在外。

粘土礦物的定義按土壤學家許冀泉、沉積巖學家方鄴森的說法，粘土礦物的定義不可能十分嚴密，應該把粘土礦物看成是粘土中構成粘粒主體的次生層狀硅酸鹽礦物和非晶質礦物的總稱。根據這個定義，我們可以明確的是：粘土礦物包括結晶質礦物（即次生層狀硅酸鹽礦物）和非結晶質礦物。粘土礦物是構成粘土的主體礦物，是決定粘土特性的主導礦物。

2.2 粘土的分類

粘土的分類是一個復雜的問題，主要是由于其成因和成分比較復雜，目前尚無一個全面和完善的分類方法。巖石學上按混入物粒度將粘土分為粘土質巖、含粉砂粘土質巖、粉砂質粘土質巖、含砂粘土質巖、砂質粘土巖等五大類。按粘土礦物成分的分類方法，可將粘土分為單礦物粘土和復礦物粘土兩大類，單礦物粘土以含量大于50%的粘土礦物來命名，如高嶺土，就是高嶺石礦物含量大于50%的粘土，膨潤土就是蒙脫石含量大于50%的粘土。在自然界中，多為復礦物粘土。巖石學上還有按后生作用強度的分類方法，不再贅述。

2.3 陶瓷工業常用的分類方法及常見問題

陶瓷工業至今還沒有一個統一完整和完善的粘土分類方法。1994年由中國高嶺土公司負責起草的GB/T14563-14565-93《高嶺土及其試驗方法》主要規定了類似蘇州土一類粘土的分類方法、技術要求及其試驗方法。該“方法”不但不包括富硅高嶺土，更不包括其它類型的粘土。在此之前由蘇州瓷土公司負責起草的JC88-82《瓷土》行業標準是《高嶺土及其試驗方法》標準的參照標準，適用范圍僅限于各級手選瓷土和機選瓷土。這里的“瓷土”被定義為“主要礦物組成為高嶺石和多水高嶺石”的粘土。

由中國建材工業出版社出版的，中國硅酸鹽學會陶瓷分會建衛瓷專業委員會編寫的《現代建筑衛生陶瓷工程師手冊》介紹了六種常用的粘土分類方法：（1）按粘土的礦物成分將粘土分為單礦物粘土和復礦物粘土；（2）按粘土的成因將粘土分為殘積粘土（一次粘土）和沉積粘土（二次粘土）；（3）按可塑性將粘土分為高可塑性粘土、中等可塑性粘土、低可塑性和非可塑性粘土；（4）按耐火度將粘土分為耐火粘土、中等易熔粘土和易熔粘土；（5）按粘土在水中的分散程度將粘土分為軟質粘土、半軟質粘土和硬質粘土；（6）按礦石中Al2O3百分含量將粘土分為高鋁的、高堿性的、堿性的、半酸性的和酸性5種。這六種分類方法主要參照了前蘇聯國家粘土標準ГОСТ－75，但在我國應用得很少。

目前在陶瓷工業生產和流通實踐中，人們較為習慣的分類方法是按粘土的外貌特征和物理性狀進行分類。如軟質粘土、半軟質粘土、硬質粘土等。至于粘土的命名，絕大多數則把產出地方名稱作為粘土名稱，如界牌土、敘永土、蘇州土、大同土等著名粘土就是這樣。另一種比較常用的命名方法是采用復合命名的方法進行命名，如星子高嶺土、唐山柴木節、東北膨潤土，大連瓷石等。這種命名既指出了原料的產地，又指出了原料的成分與性狀，是一種較好的命名方法。

上述傳統的分類和命名方法是無可非議的，也是大家耳熟能詳的。需要特別指出的是，我們經常在一些專業書籍和報刊雜志上看到一些不太科學、不夠嚴謹、概念混用的術語。值得注意的是這些概念不清的術語連業內一些著名專家、高校的教授們都覺得無不妥。筆者認為這對行業的健康發展是不利的，對從事陶瓷工作的年輕人的培養和良好習慣的養成是有害的。其主要表現如下：

（1） 界線不清，不同層次概念混用

示例1：某綜述文章在闡述拋光磚的坯用原料時說，拋光磚坯體用的原料主要是“粘土、高嶺土、瓷土、長石、石英等”。從前面粘土原料的分類、命名中可以知道，高嶺土、瓷土都屬于粘土，僅是粘土之一種，怎么能和粘土平行使用呢？類似現象在我們今天的“論文”中屢屢出現，屢見不鮮，這不能不引起同行們的反思。

（2） 混淆礦物與礦石的界線

示例2：某刊物中有篇文章在討論某原料的分析結果時是這樣描述的：“該礦石經X-射線衍射分析，其主要礦物成分是石英、絹云母、伊利石、高嶺土等”。高嶺土是礦石（粘土的一種），是以高嶺石為主要組成礦物的粘土，它可能是由高嶺石一種礦物組成的很純的高嶺土，但自然界這樣的高嶺土極少，一般都會或多或少地含有雜質礦物（一種或多種）。將高嶺石與高嶺土分不清，或不予分清的人很多。筆者在與一些高校畢業生的交談中，甚至在一些無機非金屬材料科學專業的研究生論文中，常常會碰到這種情況。這充分反映了部分作者和從業者缺乏嚴謹態度和科學精神。

（3） 將學術語言與商業語言混用

示例3：在一篇“XX省礦產資源”的研究報告中有這樣的描述，我國粘土礦產資源豐富，主要品種有“高嶺土、紫木節、球土、瓷土……”。

高嶺土（Kaolin）是指以高嶺石（Kaolinite）為主要礦物成分的粘土，它是從礦物成分的角度進行粘土分類的。按這種分類方法，大同砂石、上店矸、焦寶石等均應屬于高嶺土的范圍。但在我們的生產和商業活動中，當談到高嶺土時，大家都默認高嶺土是指類似于蘇州土的一類粘土。筆者在與一些美國陶瓷專家的工作過程中發現，他們很少把類似蘇州土一類的粘土叫高嶺土（Kaolin），在他們的言談和文章中把這種粘土叫作“China Clay”，與前面介紹過的由蘇州瓷土公司起草的JC88-82中的《瓷土》標準中所定義的相一致。在查閱國外標準時我們會發現只有前蘇聯和歐州一些國家在粘土分類和商業活動中有“高嶺土質的”粘土叫法。

球土（Ball Clay）是一個外來語，是從粘土的性狀上進行分類，和高嶺土的分類方法依據不同。從美國等西方國家的資料上看，球土（Ball Clay）與瓷土（China Clay）的最大區別是球土是含有有機質，顆粒很細的粘土。從成因上看，球土是二次粘土，而瓷土是一次粘土。球土就是我們稱之為木節土一類的沉積型、含大量有機質的軟質粘土。所以我們不能把球土與木節土當作兩種類型的粘土，同時筆者也不贊成在我們的教科書或論文中用球土這一術語。

大同砂石、焦寶石之類的硬質粘土，在西方的文獻中是不歸屬于“China Clay”，而是劃歸為Non plastics類的“Stone”，瓷石也屬Non plastics類（Porcelain）。所以筆者認為還是按照我國的命名方法較為準確、科學，容易理解。

在我國廣東省的一些原料加工廠，將殘積型粘土——高嶺土，經淘洗→沉淀→壓濾→干燥等工序所得的成品原料，在出口的包裝袋上印上“球粘土”，當筆者詢問“這是球土嗎？”他們就回答這是為了滿足外國客商需求的一種商業操作。可見，在我國，對于球土的界定和理解還僅僅停留在商業層面上，并未真正了解其內涵。

3“成形”、“成型”的詞義辨析

陶瓷工藝過程中的“成形工段”的“成形”兩個字有的寫成“成型”，而且后一種寫法占多數。兩種寫法同時在用，那么到底應該怎么寫？筆者在此作如下分析：

陶瓷生產過程中的“成形工段”是指將制備好的坯料，通過注漿的方法、塑性擠出或塑性壓制的方法、半干壓或干壓的方法制成具有一定形狀和規格的坯體的操作，是一個過程。從詞性上講“成形”是一個動詞，相當于漢語中的“制造”、“制作”。

在李行健主編的《現代漢語規范詞典》（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語文出版社）中對“成形”的解釋是：（1）【動】動植物長成應有的正常形狀；（2）【動】醫學上指修復受損傷的組織或器官；（3）【動】事物形成某種清晰的狀態。這是一個由“小”到“大”，由“部分”到“全體”，由“原材料”到“半成品”的一個成長過程，稱作“成形”。

在英文中，“成形”是指“gave a shape or form to”，是一個“produce”。

在GB5000-85《日用陶瓷名詞術語》中對“成形shaping;forming”的解釋是“將坯料制成具有一定形狀和規格的坯體的操作。”在標準中“可塑成形plastic forming”、“刀壓成形template jiggering”、“滾壓成形roller forming”、“塑性擠壓成形 rampressing”、“注漿成形casting”、“干壓成形dry pressing”、“半干壓成形semi-dry pressing”、“等靜壓成形isostatic pressing”等有關解釋已對“成形”作出了非常明確的注釋，并且從未有“成型”的注釋。但在我們的許多書籍、報刊，甚至部分教科書上將“成形”寫成“成型”的很多，筆者不明白有標準而不用的原因，于是造成兩個不同名詞的混用、并用情況，甚至出現使許多新涉入該行業想寫文章的同志，不知所措、無所適從。

關于“成型”一詞，在李行健主編的《現代漢語規范詞典》中也有解釋：“把工件、產品加工成一定形狀。”這是把一個已有的東西通過“后”加工成一定形狀，是由“大”到“小”，由“產品”到“產品”的過程，顯然與我們陶瓷工藝過程中成形工段的由“坯料”到“半成品”的意思明顯不同，不能反映陶瓷成形的本意。在牛津大學出版社（香港）出版的《現代高級英漢雙解辭典》THE ADVANCED LEARNER'S DICTIONARY ENGLISH-ENGLISH-CHINESE中“form v·t”的第一個解釋就是give shapeor form to;make;produce;漢語注釋為形成；作成；制作。“shape v·t”的英文注釋是“give a shape or form to”與“form”的注釋是一樣的；漢語注釋也相同，并舉了拉坯成形的兩個例子，①shape a pot on a wheel；②shape clay into an urn（on a potter's wheel or lathe）。其所有的漢語解釋都沒有用“成型”而是用“成形”。更何況我們早已有國家標準給出了定義。所以，無論從“國標”對“成形”一詞的工業意義中，還是英文注釋中，我們都應該把陶瓷工藝過程中的成形工段中的“成形”統一寫成“成形”而不應寫成“成型”。這是我們陶瓷工作者應該具備的科學、嚴謹精神的必然體現。

4結 束 語

我國是一個陶瓷古國，同樣也是一個陶瓷大國，無數陶瓷先輩們為我國陶瓷工業的發展和陶瓷科學的研究作出了巨大貢獻，積累了豐富經驗，為我國陶瓷工業的飛速發展奠定了堅實基礎。但我們也不能不認識到，由于陶瓷工業發展得太快，也存在著一些不夠科學的東西，本文列舉了其中的一部分，提出筆者自己的一些看法，其目的是希望我們的陶瓷工業能以科學發展觀為指導，不但更快，而且更科學更健康地向前發展。

參考文獻

1 劉寶珺.沉積巖石學[M].地質出版社，1980，7

2 南京大學地質學系巖礦教研室.結晶學與礦物學[M].地質出版社，1978，7

3 輕工業部全國日用陶瓷標準化中心.日用陶瓷標準匯編[M].19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