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不下的烏紗

做官這事自古以來就讓人趨之若鶩，其中總有個道理在。前段時間一位朋友出版了一本書，叫做《流血的仕途》，總結了一下古代的官員某些悲慘的遭遇，讓我對古代官位為什么得人青睞有了某種程度的懷疑。當然，利之所在這個原因是不用懷疑的。

現代官員沒有古代官員那么難當，自然就更讓人趨之若鶩。報載，山西黑磚窯被撤職的官員前段時間又靜悄悄地“上崗”了，被重新任命不說，這個任命的決定居然是凌晨一點開會通知的。您看，要是有啥緊急情況，官員們凌晨開會還可以夸獎一下他們的敬業精神，這個事情要凌晨開會決定的話，反正我是不會認為這是某種程度的敬業，這里面肯定是有貓膩。據悉，市委得知區委的這一做法后，一方面責成堯都區委廢止了關于段春霞同志工作安排的決定，一方面立即派出調查組進行調查。此事正在進一步調查處理之中。

按照國家的相關規定，在黑磚窯的爐火還未冷、還有人員處在失蹤狀態的時候，這些被撤職的官員重新上崗也是件相當不可思議的事情。如果要是有人跟我說這是因為培養一個官員不容易，不能因為一件事就斷人前程，反正我是不相信的。

古代官員還有另外一個好處是一般人所想象不到的，那就是所謂“通籍”。這意思是說，如果你有幸被皇帝選為人民的父母官，從此你的籍貫固然還在，但從理論上說，是全國都可以去了。這算是另外一種被選入“另冊”的方式，凸顯出作為官員與平民的不同。

所以，我現在特別想知道的是，是不是我們現在的官員也是“另冊”呢？不然就真的不能解釋，為什么黑磚窯事件還沒完全平息，就有人急著讓他們重新上崗，也不能解釋史上最牛的、派警察上京捕拿《法制日報》記者的縣委書記差點就高升，更不能解釋彭水詩案的主角換個地方依然當官這些事實。

前段時間我寫的一篇文章中在追問一件事：為什么對老百姓就要嚴刑峻法，而對官員總是寬仁厚德？您看，廣交會開了，參展的國人要去開未犯罪證明，弄得這個證明跟良民證似的。如果有犯罪的記錄，廣交會是沒有你的展位了。而這些官員們，不論履歷上有多少污點，甚至履歷的整面紙都是黑色的，卻依然可以逍遙。在這里坐不住了，換個地方接著為民父母。這算不算是一種另外的“通籍”？

那么，我們就知道現代的官員為什么比古代的官員好做了。古代的仕途是流血的，一旦不如上意，或者被某些稍微知道體恤民情的官員或者皇帝發現你不合格、搜刮過分，那就要有血的代價。現代的官員連這個都不用太擔心，流血的總是少數，何況這幾年好多高官即使被判死刑，還享受著注射的待遇。更重要的是，一旦跨入“通籍”的“另冊”，連官位都可以保全，只要避過風頭也就是了。

有時候我在想，黑磚窯的官員重新上崗是太心急了，所以才被發現并且掀起軒然大波。那些沒發現的有多少？有多少已經被證明不合格的官員還在別的地方禍害老百姓？為官一任、造福一方，他們是為官一任、禍害一方，禍害完了不是換個地方繼續禍害，就是升官而禍害更大的范圍。真是拿不下的烏紗、罷不了的官啊！■

圖：馬方路 編輯：盧勁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