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的旁觀者

竹杖芒鞋，身披一襲蓑衣的男子在漫天煙雨中踽踽獨行，走過的不是路，不是橋，既非山也非水，而是中華五千年的文化史。

在《三峽》中他贊賞李白的豪放，卻未曾吟詠白帝；驚艷于神女峰的多姿，卻未填詞歌詠。無論是敦煌的道骨仙風，還是都江堰的豪情萬丈，都只博得他淺淺一笑，留不住他前行的步伐。

他是個傳頌者，對于他筆下的山山水水，人們都懷有近乎仰慕的喜愛；他更是個旁觀者，什么吳越恩仇、三國紛爭都盡入他的法眼。

然而，旁觀者只是卑微的存在，無法改變什么，只能看著這一切漸漸遠去，而他卻又無法自拔地在旅途中融入了自己過多的情——為敦煌的劫難悲嘆，為神女峰而歌。他的多情令他彷徨苦悶過一段日子。

但最終，他翻然醒悟了。拋去過多的無助和憤慨，他變成了一個冷眼看千秋萬代的旁觀者。《牌坊》中逃婚的大家閨秀未能使他側目，《夜雨詩意》也只是山水畫中不著痕跡的淡墨。既然注定無法改變什么，那又何必被無聊的情感牽絆呢？

但他終于還是厭倦了毫無感情的平鋪直敘，驚訝于那不像自己的自己。沒有情，何以在每個讀者腦海中刻下一道深深的印痕？沒有情，何以讓全民族都記住這一段“文化苦旅”？

于是，他在死去的歷史學家靈前痛哭，大地也被他的哀聲震動；在回憶中贊揚眾多知名學者的高風亮節(jié)，盡管他們大都早已辭世。他變了，用自己的筆墨努力描繪著所見所聞，雖然他是一個無法改變什么的人，但他已不再只是一個故作冷漠的旁觀者。

柏楊是個旁觀者，嬉笑怒罵中是對歷史的質疑；王小波是個旁觀者，只是加入了些無傷大雅的羅曼蒂克，亦是自己的金屬時代……看著余秋雨在書中透露出的一點一滴成長的信息，任何讀者都會被《文化苦旅》所打動。

仍是“一蓑煙雨任平生”，余秋雨走完了這段“苦旅”的全程，而我們呢？是否該去體驗一下自己的“文化苦旅”？

【作者系浙江省杭州市蕭山第十高級中學花雨文學社社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