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燕的詩（４首）

五月的雨

雨，無法安靜下來

柳絲、湖水、石頭

亂了季節的呼吸

無法阻擋。慌亂的午后

是否早已注定，一些事物

必須進入泥土

才能延續夢或者生命？

與雨一起抵達的是風聲

現在它被染綠，隱藏了滄桑——

樹，竹子，一棵緊挨一棵

讓一些詩句揮之不去

密集的雨，是思念織就的一片海

打擊思想中熟知的事物

疊加的疼痛中

光芒，從傷口迸發出來

春天

白色的云，黑色的泥土

顯現出綠色與花朵

脫離了一個冬天的蒼白反思——

春天，不再是一種假設

一些成語擠入風中

天空，藍得透明而徹底

這讓許多年前的一些秘密

暴露于對面的坡地：

杜鵑花的光芒

點燃了陽光與雨水

這是我所看到

惟一一種對火焰的熱情

它匍匐著、延伸著，狂熱而單純

所有種子，都有了生存的權利

正確或者錯誤

一切都將拋頭露面

這是我的春天

它，與泥土無關

記憶中的一些東西

記憶中的不是東西而是

有血有肉之物

會移動會發怒

會哭會笑的一些碎片

就像一只只不停翻飛的蝴蝶

不斷地講述著

一顆露珠反復出現的全部過程

中間有許多空白

即使在那個秋天的夜晚

空氣如此稀薄

色彩如此稀薄

時鐘不再年輕

就像一雙年老的手

沉重而緩慢地彈奏著虛無的琴弦

你也依然感受得到

它執著的重量

記憶等于生命。但也等于夢

——那里面有被釋放

現在被壓抑的聲音

它不斷逃離又不斷返回，漸漸

從熟悉變得陌生

與自我形成對照

像一種前所未有的挑戰

飄

南風遷徙于北方的夜晚

我的靈魂在何處蹁躚？

夜飄搖在天空，除了我

沒人能聽懂——

四處皆是陌生的耳朵

夜色常常帶來一些

我不想要的東西

我只能接受不能拋棄

就像我的叫喊，更多地

僅僅是你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