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家

天空，承載了太多太多……

記得小時候，吃完晚飯，外公就會坐在茅屋門前的石階上抬頭仰望天空。

“外公，您在看什么，想什么呢？”我依偎在外公懷里問道。“外公呀，在看天空，在想小時候。那兒呀，有外公的外公，外公的外婆……他們經常在樹下乘涼，給外公扇扇子，給外公講故事，還給外公哼小曲兒……”我眨眨眼睛問：“那我怎么看不到天空有什么呢？”“你啊，長大了就會看見！”說完，外公又抬起頭凝視著天空，我說不出外公當時是種什么神情。幸福，落寞，憂傷，還是向往？

記得那一夜的天空格外明亮，似乎是為了迎接新星的加入。

那夜，外公在全家人痛苦的哭聲中硬撐著一口氣等著我來。我終于來了，外公向我招手，手遲緩地在空氣中劃過，恍如風中搖曳的枝葉顫抖著，我走了過去。他吃力地撐起松垮的眼皮，那雙有些渾濁的眼睛如兩口深邃的水井，干涸了。我哭了，是心疼，是不舍，卻聽到外公說：“不哭啊，外公要回家啦！外公的家在……”話未說完，外公的目光便永遠定格在向天空望去的方向。

只有我知道，天空里有外公的家，外公幸福地回家了……

屋檐下的燕子來了又去，去了又來，燕尾如剪刀，剪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夢，然后消失在遙遠的天際。

轉眼間，我們都長大了，昔日的茅草屋少了幾分歡笑，多了幾分寂寞與寧靜。很少有人再去那兒了，偶爾小路間回蕩起腳步聲，也是兒女們略表孝心放下幾百塊錢后就匆匆地離開了。腳步聲后，茅屋內愈發安靜。尤其對外婆這個為兒女們操勞了一輩子的人來說，茅屋實在是太安靜了。她常常拿一把藤椅坐在屋前，靜靜地看著天空，遠遠看去活像一尊雕像……

記得外公說過我長大了就會看明白天空里有什么。所以，這次我懂外婆的天空，我看見那兒有外婆的外婆，也是坐在斜斜的光影里，給外婆唱著童謠！我看見那里還有與外婆相守一生的人，我看見……

我知道，那是守望，天空承載了外婆的守望，她的心，回家了。

【作者系江蘇省淮安市北京路中學高一（10）班學生，指導教師：高正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