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虎一牛鬧神州

據說，現在有兩個詞很快要流行了，一個詞叫做“細牛造樓”。和這個詞相伴的，還有一個詞是“正龍拍虎”。也許，若干年之后，這兩個詞會作為成語流傳下去。

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這一虎一牛弄起了軒然大波，說全中國沒有幾個人不知道這兩件事，恐怕也不算夸張。

正龍拍虎，說的是一個陜西農民周正龍，用一張年畫華南虎擺在樹林里，拍出了以假亂真的虎照，居然就有若干官員用腦袋或者用烏紗來擔保這張照片的真實性。而有異曲同工之妙的細牛造樓，說的是一個湖北木匠王細牛，冒充港商，在寧夏號稱要投下36億元，蓋了個爛尾樓后，移師內蒙，要砸下53個億，建造西北的CBD第一高樓。其實，這個只上過小學五年級，在香港花了一萬港幣注冊了個空殼公司的王細牛，在老家的農場里一直被稱作王木匠。他的吃飯家什，就是鋸子、刨子和鑿子而已。后來，王木匠到外面闖世界，除了自己的假身份證多，別無長物，甚至何為CBD也解釋不清。但是，就是這么一個人，居然在他的騙術江湖里過關斬將，屢戰不殆。

讓人難以置信的是，這個木匠到了呼市不過幾個月，居然忽悠得市里領導下令炸了剛剛蓋好四年的公安局大樓，為他的西北第一高樓騰地兒。這一手高明，因為炸了公安局的大樓，就把當地的某些官員逼上了死胡同，只得按照木匠的墨線去行事，其實成了木匠的提線木偶。

王細牛不是沒有遇到過危機，他的騙子身份曾多次遭到質疑。據說，連呼和浩特市的出租車司機都曉得，市里來了個大騙子，也有他騙來的施工單位不愿意墊資為他蓋樓，但是，每次都有貴人出來相助，在王細牛精心安排的飯局上，市里有頭有臉的官員們會出來當著那些疑竇叢生的人拍拍這頭牛的肩膀，夸上幾句這頭牛如何健壯等等，疑云頓時被驅散了。

要說不應該，現在的官員隊伍，應當是文化水平最高的時期，動輒是博士碩士，動輒層層考試，嚴格選拔，從報考公務員的錄取是千里挑一甚至萬里挑一也可以看出，官員隊伍現在越來越趨向于精英化。那么，為什么精英們會這樣輕而易舉地被騙了呢?況且，騙術并不高明，在當今信息化程度極高的情境下，稍一留心就可以戳穿的啊。

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其實，就是一層窗戶紙，捅破了就什么都清楚了。

別看正龍和細牛文化程度有限，但是社會這個課堂教了他們許多正規課堂上學不到的東西。比如說，他們知道官員們到底要什么。也許，官員們嘴上說的都是冠冕堂皇的話，但是，他們善于從官員們的嘴風里找到縫隙。比如說，有些官員是好財的，有些官員是一心出政績的，還有些官員是好色的。抓住這些愛好，就有可能突破。賴昌星有句話說得經典：不怕他有原則，就怕他沒愛好。

這個愛好，也許就是雞蛋上的那條縫。

官員也是人，是人就會有愛好，也就是說，其實人人都是有縫的。要解決這個問題，恐怕還不能僅僅在提高官員的覺悟或者識別能力上下功夫，因為人除了愛好以外，還會有粗心的時候，會有打盹的時候，甚至會有精神錯亂的時候，就算是一門心思想堵住自己的縫，也會有疏忽的時候。也就是說，單靠官員自己的定力或者智慧是有風險的。所以，要有監督機制，要有輿論的監督，要有司法的監督，還要有人民代表的監督。而嚴格說，我們的國家雖然這些東西都有，但是象征的意義大于實際。

值得慶幸的是，在笑話頻出的時候，我們也有清新之風吹來。杭州地鐵施工工地的坍塌事故，輿論給予了及時全面的關注；重慶出租車司機的罷工得到了較為合理的解決；沈陽有市民提出，政府的接待費用應當受到監督。這些，都說明了我們國家和人民正在向前走。而前方，必定是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