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春天,一位年輕記者與前世界重量級拳王喬·路易斯在一起共同生活了二個星期,從中探究到了這一傳奇人物的酸甜苦辣。
1960年我在紐約郵報做記者。有一天報社讓我去采訪英格馬·約翰遜與弗洛依德·帕特森的二次交手新聞發布會。他們二者首次比賽的結果是約翰遜擊倒了帕特森,從而使得約翰遜登上了世界重量級拳王的寶座。在那次簽字儀式上,金發碧眼的瑞典拳手約翰遜穿著一套寬松的藍色外套,衣服上的黃色銅鈕扣閃閃發光,很是完美的出現在眾人面前……
會后我回到了報社,對體育版主編艾克·杰爾斯說:“在我認為,約翰遜怎么看也不象一名拳擊手?!?/p>
“這么說,你可以同他較量一下了”,杰爾斯回答說。
“我在上大學可練過拳擊的”,我則不服氣的應對。
那就比一比吧!杰爾斯為此安排好了一切。當時的贊助商對記者與拳王進行較量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比賽的宣傳工作做得相當到位,而我的上司則給了我一周的時間來備戰。記得我在基督教青年會的小路邊跑步的照片與我擊打沙袋的照片都隨同我的文章上了報刊。
在我與約翰遜進行老師的前兩天,我去了位于其時特別有名的Gatskill山脈風景區的約翰遜訓練營地。在那里寫了一篇報道,并刊登在距今很久的1960年春天的紐約郵報上,相關內容如下——
“……5月23日……,喬路易斯正站在臨時搭建的拳臺邊觀看約翰遜練習擊打重沙袋,“呼呼”的重擊聲音時時回響于整個房間之內,這位老拳王一直若有所思站在那里。要知道,正是喬路易斯曾經把弗洛依德·帕特森‘挖掘’出來,一舉獲得拳王頭銜的?!?/p>
“老拳王”,我對喬說,“我是一名記者馬上就與約翰遜進行比賽了,給我一些建議,如何對付他,可以不可以?”
“喬上下打量著我說:‘有一次,我了曾經與一位記者先生交過手,那時我正在為一次頭銜戰做準備。具體到與誰比賽現在記不起來了。與我交手的那位記者相當勇敢,他沖過來用拳頭攻擊我;我只是輕輕回擊他一記右直拳,他就倒在地上了,鼻子周圍一片血污。但不管怎么說,那位記者確實不錯,很是頑強’?!?/p>
“他幾乎沒有做任何停頓,說話間伸手朝我的鼻子就‘打’過來。他那只左右手從我的眉間一直滑到嘴唇,然后輕輕一拍說,‘你要知道還擊是困難的,你想要出拳,但那是不可能的,然而不管怎樣’這時喬收回了他的手,‘你是在問我如何對付約翰遜嗎?’”
“我告訴你,你要做的就是徑直沖到約翰遜面前,收回自己的拳頭,用一種既鎮定又勇敢且渴望的神情面對著他,然后說‘請不要重擊我”’。
我與約翰遜交手的第二天,郵報上即刊登發那次比賽的四張照片和我所寫的文章。約翰遜的教練懷特就這次比賽對我說:“你是一個頗具毅力的人,你幾乎沒有向后退縮一步,但我知道,我以后可不會再戴上拳擊手套了!”
一兩天后,杰爾斯與我提到了喬與我的那次談話,他說他要安排我對喬路易斯進行一系列的跟蹤采訪,并且說要用五天。整版的報紙進行報道。為此他要再安排一些其他事宜,以便我能在幾周內都伴隨在喬路易斯身邊,他問我對這事是否感興趣?
我是否對此感興趣?這就如同有人問我,是否愿意與性感的瑪麗蓮·夢露在百慕大群島度過周末一樣,而且所有費用都由他人出資。正如老人們所說,要想弄明白喬·路易斯是何許人也,你只要了解他對生活在二十世紀三、四、五十年代的人們有多大影響就行了。就我個人而言,在那個時期美國人心目中有兩個且僅有兩個明星人物。
第一當屬富蘭克林·羅斯??偨y,他那時似乎總是天天出現。當他當選總統的時候我還是一個初學走路的嬰兒,我上高中的時候他已經去世了。羅斯??偨y執政12年,而且那個時段的確也是美國拳壇相當鼎盛的一個階段。那時美國千家萬戶的收音機里都時常會發出令人激動、宏亮的聲音,不斷有拳擊比賽精彩音頻的播放。像解說員所說的“站在這一角的就是世界重量級拳王喬·路易斯”這樣令人興奮的話語,總能聽得見。我這里說的千家萬戶意思是說美國的每一家。據說,在喬·路易斯參加衛冕戰比賽夏天的晚上,在沿街行走之時,隨時都聽到拳擊節目在收音機里的播放,而且不會錯過任何一個擊打動作,因為那是個沒有空調的時代,家家戶戶的窗戶都是敞開的。
收音機是那個時代最偉大而神圣的物品,其通常擺放在起居室或接待室內。在這些神圣的收音機面前,每個人都能聽到有關路易斯的報道。對于合格率不感興趣的人,相對于我已故的父母而言幾乎就是沒有,但既便是這樣,他們還是通過收音機來收聽相關喬的比賽實況或轉播。所以說,把喬·路易斯單純做為一個人們心中偶像還是不夠的,他在人們心中的形象似乎要大大超過于此。
就這樣,我在1960年的春天獲得了我這一代人回顧那個年代人的機會,而且還有人付給我高額回報與喬在一起。喬·路易斯在1960年已經46歲了,退離拳壇10年了,可以說是冬季的雄獅。當我開始為自己的作品搜集素材的時候,他仍然從事著我在1960年6月27日最初作品中提到的事情,即職業拳擊訓練的宣傳活動。參與這項活動的有許多是以前的拳王,他們在訓練場上給后輩提供指導。通常情況下,老拳王可能都變得身體臃腫了,并且這些家伙們更渴望談論他們自己以前的輝煌。我印象特別深刻的是,以前一位輕量級拳擊冠軍,后來變得判若兩人,體重估計達300多磅。體育記者一般不愿意采訪這樣的一些不怎么樣令人仰慕的拳王。然而對喬·路易斯來說,情況則截然不同,甚至于對今天的眾多新聞記者來說,他仍然享有聲譽。比較而言,其他的老拳王就跟你周圍的人一樣了,沒有什么特別的。
當我與喬沿街行走或者坐在計程車上遇到紅燈的時候,你可以猜想路易斯對紐約人意味著什么?在飯店吃飯的人見到路易斯,他們會從飯桌旁邊站起來,拿著菜單讓他簽名。喬總是耐心的一一滿足他的要求。到處有人喊:“老拳王,你好!”“喬,你好!”他的答復很簡單就是揮揮手,似乎說:“你們也好!”對于這些,我問喬,“有一天這些都結束了,你有何感覺?”路易斯回答說:“我不知道我是否會失去這一切,但我不這樣想,因為人們對我的仰慕從來沒有終止過。”
這是一個絕對有邏輯的回答。不久我發現,他的思維尤其富有邏輯性。盡管他沒有接受過正規教育,只曾經在亞拉巴馬洲的家鄉上過學,校舍極為簡陋,僅有一個房間。1914年喬就出生在這塊土地上,在家里的八個孩子中他排行第七。他在12歲的時候,舉家搬遷到底特律,在那里他又上了幾年的學,但是他并沒掌握遣詞造句(他的老朋友比利·羅是一個公共關系經理,他曾經告訴我說,喬講話不流利,但思維敏捷)。然而在一個早晨我們共進早餐的時候,我弄明白了有關喬·路易斯的一些事情。在那個年代,紐約有七家日報(現在是三家了),其中一些報紙的內容不可能被稱為思想性,它們主要以喜劇、體育。冗長的演藝題材、犯罪故事以及對失戀者的忠告為特征。路易斯讀《紐約時報》,他都是從頭一直讀到尾。他過去常讀社論,在讀報過程中,如果遇到了不認識的字,就回過頭來問我不認識字的含義。喬·路易斯這樣做的目的可不是為了提高詞匯量,而是使自己以及那些曾經叱咤拳壇的老拳王們能夠找到易受傷害的一面。特別是他們在那些校隊中沒有拳擊明星的大學生面前易受傷害的地方。前幾天我與一位朋友提到這一點,朋友經過深思熟慮說,“我認為沒有人曾經說過喬缺乏勇氣?!眴獭ぢ芬姿瓜蛭艺埥淘~匯這件事情,常常地觸動了我,時至今日這事仍然對我是個啟迪。有一次,路易斯告訴我說,成為二十世紀四十年代的冠軍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出生土地。在那里他曾經度過了自己艱辛的童年時代,他們三個孩子擠在一張床,簡陋的小屋里點著一盞煤油燈。他回家時旅行用到的大型豪華轎車不能夠在有很深車轍的家鄉土路自由行駛,只能用一匹騾子取而代之。我問他當時的感受如何,他回答說:“這有點滑稽?!?/p>
但是,喬關于任何事情從來不會說過多的話,我在我的系列報道中是這樣評價他的:“喬可能是現實生活中最沉默的人?!彼囊粋€朋友也這樣說他是一個“天生沉默的人”。事實上,關于我與約翰遜的拳擊評論是我曾經聽他直接對我說或者別人說過的最長最多的話語。他對我說,當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下巴就遭受到過輕微刨傷。這使得他終生說話遲緩。在相當短暫的時間內,我了解到采訪路易斯的最佳方式就是常與他及其周圍的人呆在一起,聽他們講述喬的故事同時觀察喬的反應。這些人當中有六七個是他的隨從,一個宮廷大臣和一個女友。
正如當時我所寫的那樣,甚至就是他的妻子瑪莎也說在許多方面自己都不了解喬。盡管瑪莎是一個具有豐富經驗的律師,但是路易斯在許多方面對于她來說依舊特別神秘。她說:“要知道路易斯在思考什么是相當困難的。有一次,我正在與別人通電話討論一個案子,而他正在看電視或做其他什么事,好象我根本不存在一樣。然而他卻突然走過來,對你提出一些相關的建議,而且這些建議甚至連最主要的法官也不曾想到,那會我就對他說:‘喬,你本應該成為一名律師’”。
瑪莎·杰斐遜·路易斯是喬的第三任妻子——或者也可以說是他的第四任妻子,這要看你怎么來排列。第一任的妻子叫瑪瓦·特羅特,他們1935年結婚的。那時喬21歲,瑪瓦19歲。當喬頭一次看到瑪瓦時,他就認為瑪瓦是他一生中看見的最漂亮的女孩子。瑪瓦當時正在一所設計學校上學,同時在芝加哥大學進修英語課程,另外她還擔當一名速記員。在經濟蕭條時期,這一切對于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來說真是不小的成就。他們有兩個孩子,十年后他們分手,然后又復婚,在1949年時候兩人最終再次離婚。離婚后,瑪瓦嫁給了一名醫生。在電話采訪中,我發現喬的第一任妻子思路敏捷,善于言談而且活潑極具魅力。
喬的第二任妻子叫羅斯·摩爾根。喬與她是1955圣誕節這一天結婚的。羅斯是一位超級商人,她很小的時候就在一家美容院打工,然后自己獨立出來,最終擁有了自己的兩個大的公司機構。并成為當場生意界的領袖人物。我們在她的一個處所見面,做了長時間的交談,她擁有150多名員工和自己的化妝品生產線,另外她的美容院規模也特別大,占地幾乎與足球場那樣大。美容院里的許多員工為顧客修手指甲,修腳趾甲,洗發,理發與燙發。喬與羅斯結婚后不久就分開了,二人的婚姻僅僅維持了兩年的時間。
但是,當我問及相關喬的情況時,羅斯并沒有說一句喬不是的話。她說:“喬是一個相當不錯的人,這幾天我常與他通電話。他與他的新婚妻子瑪莎來到這個地方,他打電話給我,為他的妻子來美容院預約?,斏且粋€不錯的女人,她買了許多化妝品,并燙發定型。當我喬交談時,他還說:‘你們倆人不正是因為我而有緣聚在一起的嗎?’我告訴他,你難道不擔憂嗎?瑪瓦也在這個城鎮里,并且她也是我的顧客?!?/p>
喬前三任妻子間這種學生聯誼會般的關系不能不說讓人吃驚,她們三個似乎與喬沒有什么共同之處,她們之間彼此卻又很相似——聰明,善于辭令,屬于白領階層。她們都知道自己應該從生活中得到什么,并努力爭取得到,她們都與一個不懂“忠貞”二字為何意的男人經歷過一段婚姻。當我認識喬18年后即《喬·路易斯自傳》出版時,他與奧林匹克花樣滑冰安邦冠軍索尼婭·海尼,影星萊恩·塔默,歌手兼演員莉娜·霍恩等無數美女的浪漫故事為人們所公開議論,其在自傳中這樣寫道:“我沒有抑制住對雙眼火花四射的美女的誘惑,我和所有那些漂亮動人的女人們在一起,我簡直是陶醉了。女人們追隨在我的周圍,我深深沉醉其中。”
我記得與喬·路易斯一個女友談話,她具有路易斯妻子們相同的特性即敏捷與友善。當時不知道說到什么了,她就與我說起犯罪行為。她說我這樣的人不能把街頭的四個無危害性的黑人孩子與四個搶劫犯區分開來,然而做為黑人女性她卻能夠做到這點。但對于如同我一樣的白人男孩,他們都看起來與我一樣。
當然,我反對她這種認定的看法。但是喬突然插嘴支持他的女友。并說一般警察與我一樣,當他們看到白人正在做違法行為時,卻視而不見,而看到黑人時,無論他們是多么規矩,警察也要讓他們靠墻站好,然后搜身。喬認定這是種族歧視,這是僅有的一次我聽喬談論種族問題。我提及他在黑人歷史上的地位時,他否認自己說:“我什么也不是!”
我向喬的老朋友比利·羅提到此事,比利說:“胡說,喬本身就是一個具有象征性的人物。他所有的行為都直接導致了他成為一個很體面具有象征意義的人物!”當喬頭一次出名的時候,他的另外一個朋友這樣說:“在那個年代,沒有最高法院的高統,沒有公平的勞動法,此類的體制一無所有,不存在任何使我們黑人有尊嚴的事物。我們在交通、住房、受教育方面都受到挫折。正是這個時候喬出現了,每當他擊倒對手那一刻,每個黑人內心都充滿了巨大的滿足感,當然這也包括我在內。喬是黑人當中第一個有真正具有象征意義的人物!”
作為業余拳手,他曾經獲得過金手套獎。輝煌的業余拳擊之后,他于1934年7月4日開始了他第一次正式的職業拳擊比賽。他在第一個回合就擊倒了對手,并取得整場比賽的勝利。凈賺59美元。喬簡直不敢相信他兩分鐘就賺發那么多錢,這些錢比他全家人兩周內總共賺到的錢還多。幾天后,他又打敗了另外一名拳手凈賺了62美元。后來就在這個月內他同樣又戰勝了一個對手獲得了101美元。他幾乎把所有打拳的收入都交給了他的母親。喬對自己的母親非常尊重。下面有一個滑稽的故事可以證明——這是他獲得拳王稱號很長時間后發生的。他在母親家吃飯的時候,與其哥哥朗尼爾不知何故爭吵起來,他們爭吵的聲音越來越大,這時候他的母親走過來用手輕輕拍了拍喬的頭說,喬是世界拳擊冠軍,但在家里“她”才是冠軍,“她”說了算!
喬·路易斯在芝加哥很早就在經紀人約翰·羅克布魯與朱利安·布萊克的嚴格要求下進行著職業拳擊訓練。他向教練杰克·布萊克伯恩學習了全面的拳擊技術,他與自己的教練總是互稱“花花公子”。杰克·約翰遜是一個極不負責任、浮華的、野蠻的重量級拳王,相關他的往事時常在路易斯的支持者的心頭縈繞。布萊克伯恩告訴他的年輕隊員,“這個哲人與他的女人們從來就沒有忘記過愚弄黑色人種,他做起事來就如同他自己能主宰世界一樣。”那就是二十年來不準美籍非洲人成為重量級拳頭銜或其他級別拳擊冠軍的原因。
路易斯擊倒了一個又一個對手,并在轉為職業拳手不到一年時間的1935年,他來到了紐約向當時的重量級拳王普賴莫·卡麥熱進行挑戰,且在第六全回合把其擊敗,那次比賽喬獲得了60000美元的回報?,F今的拳王們支配這樣數目的金錢是不足為奇的事,然而在1935年人們簡直不能用語言來表達這個數目的錢多得意味著什么。這場比賽是六月底進行的。為了迎接即將來臨的美國獨立日長假,美國最主要的風景旅游區都在各大報刊上刊登廣告。整整四天的長假,房間、食品、玩高爾夫、游泳、打網球、劃船、夜間娛樂等一律每人20美元。在紐約的酒店套餐的花銷僅僅75美分。Avenue園林內的八居室公寓一個月的租金是250美元,而口袋里揣著60000美元的21歲小伙子就在其中。
不到兩個月后,喬在芝加哥擊敗了金·利維尼斯科凈賺50000多美元。9月他回到紐約又與前重量級拳王馬克斯·貝爾打了一場,結果當然是路易斯勝了對手。他進行的四場比賽的酬勞恰好不到一百萬的四分之一,他繼續迎合時尚,賺著大錢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那時僅僅馬克思·施梅林擊敗過他一次,結果后來喬又從詹姆斯·布雷達克手中奪回了拳王頭銜,但這之后他卻沒有機會與施梅林交手報那一箭之仇。詹姆斯·布雷達克說:“喬的左拳速度相當快,就如同一盞明燈的光線直射到我面前?!?/p>
路易斯稱雄重量級拳壇長達12年,創造了25次成功衛冕的拳臺記錄。他戰勝過的對手有湯米·法爾、托尼·蓋倫特、阿特熱·戈顧、克拉倫斯·伯曼、艾貝·西蒙、比利·康、塔米·莫里羅、杰賽·喬·沃爾克特等人。1939年1月一次有趣的比賽來臨,那就是喬與其好友約翰·亨利·劉易斯之間的拳賽。劉易斯早于喬即1935年就摘取了輕重量級拳王的頭銜,并且成為那時唯一的一位獲得世界拳擊冠軍的黑人。他與喬的這次比賽曾經引起人們的爭論,有人認為沒人愿意出錢看兩個黑人間的拳擊比賽。而路易斯并不想打這場比賽,因為他知道他的朋友根本就沒有取勝的機會,但是劉易斯卻堅持要打,因為劉易斯需要的是錢。當比賽鈴聲一響,路易斯就如同猛虎一樣沖剌到他的朋友面前,很快他就結束了整個比賽。喬說:“這樣做的目的是使他不會受到重傷,我不喜歡看到朋友被我打的不成樣子!”
事實上,我所了解到的喬-路易斯特別不喜歡打人,而他對拳擊似乎也并不感興趣。喬的妹妹尤斯莉告訴我說,她能記住喬的一切,但卻沒有回憶起喬提到的一場比賽。有一次,喬的一個伙伴問我是否愿意看一下喬當年最走紅的“大片”,我們就跟著這個人來到一個房間里,這個房間具體在什么地方我也記不清楚了,可能是在某個旅館飯店,也可能是某個寓所。放映機是一個搖晃不定的東西,其播放出的是一部老式相機那樣的圖像。這些家伙在下面說:“看,左拳,右拳,比賽結束了?!边@時放映機發出隆隆的聲響,并且出現了對手被打倒的局面。大家都在叫喊,這時我回頭去看劉易斯,房間里光線相當微弱。我記得有人彎著腰,以便大家能更好地看到銀幕,而這位主角正向外看著日落。喬對我說:“拳擊從來就沒有使我感覺到自己是一個大人物,拳擊就是一種勞動,跟做別的工作沒有什么區別。每天去打拳,就好象每天上班一樣?!?/p>
雖然拳擊給喬帶來了數額巨大的金錢,但同時也給他帶了巨大的經濟問題。他是一位可以想象的最瘋狂,最野蠻,最勤儉的人,同時又是最不幸的投資者,最貧窮的生意人,最脆弱的人。即使在他最輝煌的日子,他也總是存在財政赤字。多年來,如果喬沒有錢財方面的問題的話,報刊上不提他絕對是正常。當1960年我認識他的時候,他不僅僅破了產,而且還有許多外債,我向他的第一任也是第二任妻子瑪瓦問及此事時她說: “他把錢都拋掉了,你們不能想象他有一個怎樣的農場,農場里只有幾匹怪異的馬,喬聲稱這些馬非常昂貴,價格高到令人難以置信的程度,他竟然還說這只是一種保守的說法。哈哈,上帝才知道這些馬值多少錢呢?”
“當鋪,還有一些占他便宜的人”,瑪瓦還說:“這些人認為這對喬來說只是九牛一毛,他們經常向喬索要錢物并據為己有。喬還組建過幾家夜總會、飯店、棒球隊還有一所高校。高爾夫隊的職業選手與他出去了三個月,花銷巨大,你根本不能阻止他隨意亂花錢,我已盡力了,但最終以失敗告終,勸解他那是不可能的。”
在布萊克伯恩去世后,曼尼·西蒙做了喬的教練。他對我說:“那些人應該稱路易斯是不會說‘不’的喬——他從來就不會拒絕他人的要求。”喬曾花10000美元給女友買鉆石戒指與貂皮大衣,以一個洞1000美元的賭金玩高爾夫球?!坝幸粋€家伙用從喬那得來的錢,在加洲置了一套房子。”另外他的哥哥朗尼爾向他要了30000美元開了一個酒吧。結果在同一晚上玩牌的時候又輸掉了7500美元。喬還給一些企業或經營項目的破產做擔保,如他為軟飲料炸雞店、酒吧、飯店、帽子店等等出保金,另外,他還施舍出很多物品。有一位朋友向喬提起以前的一位拳擊教練日子過得很艱難,喬就說:“我捐500美元,請記上我的名字,”他返回來卻問:“你愿意告訴我他叫什么名字嗎?”
對于喬來說至少有一部分錢沒有浪費掉,他為其母親、姐妹、兄弟買了房子,付了醫療費用。喬·路易斯參加過他妹妹尤斯莉的大學典禮,這是他一生最引以自豪的事,他說:“小妹妹是這個家庭中最聰明的成員?!彼麨樾∶酶读怂猩蠈W的費用,并贈送給她一輛漂亮汽車,作為她起步的禮物。喬說,他以前從來不知道被邀請與大學生及教授同臺出席畢業典禮是這樣的令人振奮!當妹妹告訴他想上研究生時,喬說為她付錢是自己的最大榮幸。后來尤斯莉成了教師與律師,那就是喬·路易斯!
珍珠港事件后第五周,喬入伍當兵。作為親屬的財政供應者,他本可以合情合理的延期入伍,但是他沒有,并且沒有要求任何特權就通過了部隊的基礎培訓。在戰爭年代,他兩次衛冕了拳王的頭銜,但卻沒有把由此賺來的一分錢放到自己的腰包里。他把第一次衛冕賺的錢捐獻給了美國海軍扶貧基金會,第二次衛冕得來的錢則捐獻給了美國陸軍扶貧基金會。他個人還出資為在隔離區的黑人士兵買衣物和成千上萬張的車票。
作為一名士兵,當他聽說孩子們需要車票回家看望即逝的母親,或者父親看望生病的孩子時,他就建議這些人他們的某個朋友打電話說明情況,朋友知道后也許會幫助他們。這些人就按照喬說的去做,錢隨后就寄到他們的手中了。而得到錢的人卻根本就不知道這些被捐獻的錢不是來自那個朋友而是喬本人!戰爭時,他給拳擊贊助商邁克·亞克尼斯拍電報要錢,有時要10000美元,有時要20000美元,而這些錢幾平到了就立刻沒有了!
退伍后,喬連續幾年從事著拳擊的本行職業,然而他的反應速度卻開始下滑了。因為稅款的問題,他不得不仍然要打拳比賽,然而這些稅款卻交個沒完沒了。有人告訴喬,他不能勾銷他捐獻給海軍與陸軍扶貧基金會有那些錢,另外對基金會的承諾也不能停止。幾年下來,喬所要交納的稅款在增加,每天到達成千上萬的美元。他后來賺的任何一筆錢,都直接送到什么基金會去了,為此喬不可能再有什么進展。在墨西哥、圣薩爾瓦多、巴拿馬、哥倫比亞、古巴等地他參加的只不過是二三回合的表演活動,并不是什么真正的比賽。而喬在保衛其頭銜與杰賽·喬·沃爾克特較量中表現的非常糟糕,當沃爾克特達到目的時,他喃喃自語說:“真的對不起,喬。”
再后來喬與沃爾克特進行了第二次交手,結果是沃爾克特最終敗給了路易斯。接下來的兩年喬做的更多的是表演,以設法掙到足夠的錢向政府討公道。他一度宣布退出拳壇,卻又接著向新拳王依薩德·查爾斯挑戰,但結果是一敗涂地。一年后也就是1951年10月,他又向查爾斯的征服者即后來的重量級拳王羅金·馬瑟恩挑戰。因為喬當時的年紀大了,身體臃腫動作極為不便,禿頭的他在第八個回合中被對手KO。當時他一只腳掛地圍繩上競毫無知覺,而馬瑟恩看到這一切便大哭起來。
喬的拳壇生涯就這樣結束了,但他的債務依然如故。為了生活喬不得不用參加摔跤這一行當來維持,當人們得知他要借助自己的名譽或名聲到滑稽舞臺上做表演時,都十分感到震驚。喬說:“這是在打賊,不是嗎?”在一次較量中,喬被對手打傷,因此他這份令人心酸的新工作也就結束了。當年我認識他的時候,他正挖空心思絞盡腦汁為生活奔波呢。他做拳擊教練,參加摔跤比賽外,喬還在拉斯維加斯的娛樂場所擔任致辭人。這個俱樂部給他額外的錢來賭博。資助者坐在桌旁邊非常震驚,因為喬問題以輸掉所有的賭金而告終。有一次喬一晚上輸掉了9000美元。喬真的是這樣不幸!
他的債務問題一直很難解決的。有一天晚上他與帕爾·貝利一起出席某一社交活動,他得了4000美元回報,可是什么國際扶貧基金會卻一下子拿走了他3500美元?,斖邽閮和⒌耐泄芙鹨脖徊榉饬?,喬簡直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最終還是他做律師的妻子瑪莎出面與政府交涉才使得政府宣布對喬以前的收入不再追究。
我結束了對喬的采訪,但我永遠不會忘記與這個沉默的紳士所共同度過的兩周時間。喬有很多怨氣,也有很多自滿與自豪;喬從來沒有說過任何人的壞話。他曾經有過自己的輝煌,但這一切過去了,與他的現在無關。在1960年春天,在我們交談的最后時刻,喬·路易斯對我說:“我擁有過鼎盛輝煌的時期,那是我最美好的日子;現在到我靠邊站的時候了,但這并不意味著我不快樂,相反我感到快樂極了!”
我在郵報上相關喬的報道,五篇文章中的首篇與讀者見面后的一天,一位報社的記者來與我說,前天夜里,我在某個正式場合見到了喬·路易斯。他問這位老拳王是否讀了我寫的相關報道,喬說他已經看了,接下來問及感覺如何,喬回答說:“到目前為止,感覺還不錯!”
喬的這句話對我來說已經相當足夠了,因為我寫相關他的文章得到了他的認可!
十年后,我從報紙上看到喬·路易斯被送到精神病院的消息,我和為數眾多的人感到十分的震驚、悲傷。不久經路易斯本人許可,新聞記者巴尼·內克特寫了一本相關喬的書出版。他曾經對巴尼·內克特說:“我不會隱瞞任何事情,我要如實說出這些事情?!比欢鴨痰倪@些敘述是可怕的,崩潰的心理導致了喬生活在恐懼虛幻的他殺情節中。他虛幻著有人想要用炸藥干掉他;有人想通過墻來傳送毒氣害死他。他還把美乃茲弄成糊狀,涂在房頂的縫隙里以保護自己免受毒氣傷害;他還說雷電從電視里顯現出來,便他徹夜不眠,時不時發出尖叫聲來;他把床單、毯子掛在家具上與他的床緊緊銜接在一起構成了一頂“帳篷”,他穿著衣服躲在這樣的建筑物內;他只吃別人的剩飯,說這樣安全免得被殘害致死……
喬在精神病院治療了五個月,但他再沒有能夠做到完全康復起來。喬的身體本身也存在著器質性病變,他的心臟逐漸出現了衰竭,最后不得已安上了電子起搏器。1981年4月12日喬走了,離開了這個世界,那一天就差一個月喬就是整整67歲了。他先前的老對手杰賽·喬·沃爾克特得知喬去逝的消息后,不禁嚎啕大哭,自己情緒平定之后,他神情鄭重的說:“我們又失去了一位偉大的美國人!”
責編 趙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