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地之殤

　　五月，是初夏的日子。
　　崇山峻嶺里的那片土地本該是一個擁有秀綠嫩黃、雀囀鶯飛、融融生機的天堂。
　　但是，中旬的那場一圈一圈如水波般綻開卻無比鋒利尖銳的震蕩讓那片土地失去了聲音。
　　抑或者，是那場持續不斷的對耳膜的割傷讓我失去了聽力。
　　那風的哀泣、水的悲戚、青山的輕涕，我看得見，聽不見……
　　那些遍地的痛苦和沉默，我看得見，聽不見……
　　像是一部長久長久得仿佛永遠等不到劇終的默片，壓抑的血腥氣息殘忍地一點一點緩緩展開——殘垣斷壁、殘肢斷臂……心臟被暴露在空氣中，稚嫩地接受現實鋒利的撫摸……痛痛地一直一直抽搐著找不到解脫的方式，只能等待……等待麻木或者死亡，或者是，超脫。
　　鮮血在災難的庇護下狂笑著叫囂著什么，我聽不見……依然聽不見……
　　只是，電視上反反復復的那些流動的安靜的寒冷的畫面，讓我像滿滿地充了水的氣球一樣失去了全部的支撐和力量，無力地思考，無力思考……那些人……大家……他們……
　　自然每一次恣意的脫韁和發泄，似乎都要復仇般地毫不憐惜地把我們摔到支離破碎。心臟最柔軟的地方反反復復被擠壓揉搓抓捏著，疼疼地難受得讓人悶悶地憋著氣，每一次呼吸能都讓整個胸腔隱隱作痛。
　　我能為你們做些什么呢，痛苦的驚恐的哀傷的無助的絕望的無力的凄凄然的人們？
　　黑暗里有幽藍色的精靈默默在草尖上孤單地祈禱，螢綠色的螢火蟲一只一只弱弱而堅定地穿越濃重的死亡的氣息。這一次，語言，成為最虛無縹緲的無力的存在，一如我們對于災難的無力。
　　人的存在和發展過程中經歷過很多很多的眼淚以及傷痛，但是，我們還是沒有習慣漠然。
　　但是，不漠然很好啊……因為我們，是有情有義有愛有痛的人啊……是每一次悲傷難過都能綻放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晶瑩來祭奠那些過往的人呢……
　　只是，我除了祭奠，什么也做不了……我能做些什么呢？
　　我看著別人哀傷地忙碌著，卻什么也做不了……有什么是可以讓我幫忙的嗎？……
　　那些壓下來的沉甸甸的痛苦，我搬不走、消不掉、抹不去也減輕不了……
　　對不起……
　　真的真的好難過……
　　（作者單位：北京師范大學教育學院）
　　（責任編輯：王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