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下的中國式社會動員

　　2008年春運期間恰逢50年一遇的暴雪，兩個因素的匯合形成了我國前所未有的暴雪災害，這對政府的應變能力與執政為民的誠意是一場考驗，對全國人民的親情倫理也是一場考驗。現在我們可以自豪地說，中國政府和全國人民經受住了這次嚴峻的考驗，贏得了國際社會的贊揚。據美聯社報道：“中國政府調動了巨大的人力物力，以其特有的全民動員、宣傳和國家控制的方式處理罕見的暴風雪危機，給人留下深刻印象”。西方媒體所關注的中國處理危機的社會動員方式正是解決突發事件的一種有效手段。社會動員使整個社會的潛能得到釋放、資源得到整合，從而在短時間內形成解決危機的巨大社會合力。
　　可以說，這次暴雪災害處理比起幾年前的SARS事件的處理有了長足的進步。
　　在信息處理上，采取了公開透明的做法。通過電視、報紙及時將災情告知全國人民，及時將交通困境告知全體旅客，對旅客受阻、煤炭短缺、停電停水這些負面狀況，沒有絲毫的掩飾。通過有效的宣傳動員，滿足了公眾的知情權，公眾可以了解災害的性質、特征、現狀、趨勢等，從而對災害有一個正確的認識與判斷，避免因信息短缺、不暢引起的恐慌。傳播媒介及時對抗擊災害互助場景與模范事跡的報道，成功地感染了公眾，激發起公眾臨危不懼、萬眾一心、團結協作戰勝災害的信心。而有效信息反饋也把公眾的關注、擔憂、要求、建議等等表達出來，使管理者準確把握民情，掌握有關危機管理的各方面信息。
　　在政府管理上，面對具有突發性、緊迫性、高度威脅性的暴雪，政府反應靈敏，沒有貽誤時機。在暴雪之初，從中央到各級政府就成立了應急指揮中心，統一指揮抗災。迅速采取各種應急預案，在動員交通部門自身的資源應對暴雪的同時，調動了軍隊的人力物力，通過地方政府調動全社會資源和力量，為被困車站的旅客、途中的司機旅客解決生活問題，成功地避免了災難蔓延。各地、各部門、各單位高度重視，通過行政系統進行深入的動員，使每一個社區、高校、鄉鎮、工地、企業迅速進入聯合抗災狀態。
　　強大的社會動員機制使中國戰勝了暴雪危機。但社會動員在日常管理中不應頻繁地使用。社會動員也是有成本的，也會帶來一些不利后果。如社會動員的方式、手段比較激烈，在社會動員的強大壓力下，容易產生“為應對危機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的認識，可能產生為了控制危機而不擇手段的極端行為。一旦社會動員起來，整個社會的政治系統、經濟系統、社會系統的正常運行秩序被打破，某些規范會受到沖擊。當社會動員持續時間過長時，群眾運動的熱情會降低，產生麻木感，動員本身的效率會減弱，可持續性差。社會動員對于戰勝單一型危機可能在短期內效果不錯，但對復合型、復雜型危機，效果則難以保證。
　　在戰勝災害的斗爭中，政府是主導力量，社會組織與廣大民眾則是主體力量，對社會的動員則是使這兩支力量協同作戰、形成合力的橋梁與紐帶。社會單位、社區、非政府組織等作為政府與大眾之間的中介，在今后的抗擊災害中可以發揮更大的作用，這既是我們的期待，也是社會的發展所需要的。社會動員機制由行政動員機制向社會自身的動員機制的變化，無疑會使社會動員形成一種合力機制，發揮出更大的效率。（作者為南京大學社會學系教授、博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