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泰因，在濕壁畫中盛放

李　丹

初見施泰因(Stein)，是在一個舊餅干罐上。童年的模糊記憶，那個餅干罐的來歷和去向其實都不清楚了，但印在罐子上那夢幻般的異國街景，一棟連一棟被彩色壁畫覆蓋的小樓，雅致的凸窗……一直沉睡在我的記憶里，直到幾十年后的某一天，翻看一本瑞士旅游手冊時，一個相似的畫面跳入眼簾——那一刻，沉睡的心愿突然被喚醒，變成一個觸手可及的渴望：嗯，我要去那里！

上網搜圖，在瑞士東部，一個城一個鎮地找，終于找到了——萊茵河畔，正在慶賀自己千歲生日的袖珍小城：施泰因南姆萊茵（Stein am Rhein，簡稱施泰因）。

袖珍古城

從蘇黎世出發，往東北方向大約1個小時的車程即到施泰因。這里已經臨近德國和奧地利邊境。

出火車站不遠就是萊茵河，一座拱橋在陽光下生氣勃勃。橋的那一頭，就是神秘的施泰因老城了。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座衛士般高高佇立的尖塔——那是施泰因最古老的建筑：1002年誕生的圣格奧耳根修道院（Kloster St.Georgen）。

尖塔守護的，是一個夢幻般的袖珍小城。走進城來，我們好似螞蟻掉進五彩繽紛的水果糖罐里。

施泰因被稱為“瑞士中世紀氣氛最濃的城市”。這里的建筑，最年輕的也有幾百歲，每一座都保存完好，每座房屋都有美麗的濕壁畫、浮雕和凸窗裝飾，一棟連著一棟的彩色老樓房如一幅長長的珍品畫卷慢慢展開，家家戶戶爭奇斗艷，極盡燦爛，整座城市好似一個活著的中世紀美術館。

更令人驚喜的是，這些身披濕壁畫的中世紀老房子，一樓都是些可愛的小店鋪：咖啡館、酒鋪、巧克力店、服飾店等。樓上有博物館、辦公室、酒店，更多的是尋常住戶。那些鑲嵌在古老壁畫中的窗子，窗臺上鮮花盛開；飄動著的織繡白窗簾后，人影晃動，傳出歌聲和孩子們的歡笑……小小古城洋溢著生動的魅力。

濕壁畫

走進古城的第一個小時，我們基本上都是仰著頭的。滿墻都是壁畫，有童話插圖，有裝飾圖案，更多的則是宗教和歷史人物或故事。空中布滿精彩的細節，美麗繁復，令人目眩。

這個城市的壁畫和歐洲很多地方不同——沒有那么明艷跳脫，但古韻沉潛，整體感非常強。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濕壁畫。

濕壁畫(Fresco)原意是“新鮮”的意思，技法復雜，需要一邊涂灰泥一邊繪畫，用天然顏料畫在濕的灰泥上，每天涂一層灰泥才能畫一層，這樣不僅能獲得很特別的顏色效果，最主要的是，使得壁畫如同“長”在墻壁上，不易褪色，生命力非常持久。

老酒坊

施泰因的滿城壁畫得于當年的富庶。1 000多年前，航行在萊茵河上的商船需要一個停靠站，檢查船只、補充給養什么的，施泰因由此誕生；此后，做航運、做貿易和釀酒的商人們紛紛在此安家，小城日漸繁榮起來。外墻的壁畫彩飾，是商人們炫耀財富的方式，也是藝術家和工匠們施展的舞臺。

這是個自得其樂的小城，在經歷1 000年的發展之后，今天的居民也只有3 000人。

如果要更細致地探訪施泰因的往昔歲月，站在市政廳廣場有3個選擇：一是市政廳大樓里有一個博物館；二是離此不遠的圣格奧耳根修道院，里面有個民俗博物館；第三個是從廣場往東步行3分鐘，有一個城堡式的中世紀釀酒坊。古老的城門上標明了它的年代——1416年，綠蔭覆蓋的古院落里，有個很大的老酒坊，你可以看到古老的造酒裝置，還有舊時儲存葡萄酒的巨大酒桶。

咖啡座

在歐洲見過的室外咖啡座不少了，歷史、風景、情調、特色、人氣各不相同，各有千秋，不過見到施泰因市政廳廣場上的咖啡座，我是著著實實地給“雷”了一下。

這里是古城里壁畫小樓最美最集中的地方，廣場上還有一個彩雕噴泉。這樣的“寶地”，在我們國家，如果沒有拆掉或搬家作“異地保護”，至少是要造個圍墻拉起閘門來賣門票的；必定是白天圍滿豎起兩只手指留影的游客，晚上空寂無人冷冷清清的。

但是在施泰因，這般珍貴華麗的藝術瑰寶前，是喝著飲料聊天的人們，在悠然享受一天最美的時光。

不由想到，歐洲人對待珍貴古建筑的方式，一大特點就是使用它們，在使用中維護和保養。施泰因這些身披濕壁畫的中世紀老房子，每一棟都充滿人氣。似乎是告訴我們：建筑在有人使用時，才會有生動的靈魂。

橋頭餐館

河邊緊靠橋頭的一棟奶黃色老樓，是一家很有名的餐館兼酒店Rheinfels。網上盛傳：在這里吃飯，一不小心就會遇上國際大牌明星。

這棟樓有500年歷史了。樓上是客房，開窗就是澄碧的萊茵河，抬頭可眺望對岸葡萄園風光，低頭看得見一米來長的大魚在水下游動。樓下是餐館，最受歡迎的是室外露臺的座位，河面上吹來的風，在夏天的傍晚分外涼爽。

網上說這家餐廳常有大牌明星光顧，倒不是吹的，我們旁邊那桌就坐著位帥叔。看著面熟，可惜我不記得他叫啥。問起侍者，說是市政府請來為小城千歲生日慶典表演的好萊塢明星，只知道他特別喜歡這家的黃油煎河魚，名字卻也是忘了。

帥叔點了魚。侍者走到桌前，另設一臺，拆骨分魚。就這么點兒功夫，魚盤下面還要點著蠟燭來保溫，可見這家老餐館服務之細。

我要的是意面。一盤簡單的意面，這家餐館居然也會大陣仗伺候：先端上一盤，旁邊還備著一盆，點起蠟燭保溫，以防食量大的客人需要添加。同伴要的小牛肉也是熱著一盆備用，可以一直添加——生怕客人沒吃飽嗎？遇上這樣的店家，想不胖是多么多么的難啊！

tips

從蘇黎世乘火車，在溫特圖爾（Winterthur）或沙夫豪森（Schaffhausen）轉車即可到達施泰因，總共約1個小時。施泰因在德語中意為“石頭”———以此命名的小城在德國和瑞士有好幾個，在瑞士東部坐火車，跟人打聽時一定要說全稱“Stein am Rhein” ，不然，很容易被指去別的小鎮。

廣場壁畫樓群里，有一家很吸引人的巧克力店，其中的碎片巧克力是當地人最喜歡的，混合了餅干和巧克力的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