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迷城——解碼城市

第十放映室

在一座城市之中，除了我們日常生活的地上空間之外，還有一個不為人注意的空間。這個空間就是城市的地下，由地下隧道、下水管道、地下車庫等等地下建筑構成。這些空間承擔著非常重要的功能。如同一座城市的血液循環系統或者內分泌系統，離開了這些空間，我們的城市必將陷入混亂而最終荒蕪。相對于地上的世界，這些地下空間組成的這個系統被人們統稱為地下城。

在電影中，地下城的陰影比比皆是，地下空間幽暗、潮濕、陰冷，構造曲折深長、是營造戲劇氛圍的絕佳場所，這里面發生的故事，往往與眾不同（圖１）。

（１）地下城在電影中往往同人幽暗的本性聯系在一起，成為一種強烈的象征符號

困頓

《地下》

電影中城市的地下并非都是陰暗和恐怖。前南斯拉夫導演庫斯圖里卡1995年獲得納金棕櫚大獎的影片《地下》講述了一個瘋癲喜劇般的故事。

1941年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德軍對塞爾維亞發動了瘋狂的進攻。貝爾格萊德遭到了德軍猛烈的轟炸。南斯拉夫人死傷無數，甚至動物園里的動物也不能幸免。一群不甘做亡國奴的人開始了對德國法西斯的抵抗，但雙方實力相差太大，這些人不得不轉入地下。藏匿在一座公寓的地下室中，制造武器支援南斯拉夫的抵抗組織。

影片雖以戰爭作為重要的大背景，但并不是一部常規意義上的探討戰爭與人性的電影，它更多的是具有一種后現代主義的風格，嘲笑一切，解構一切，英雄不再是英雄、正義也變得模模糊糊，一切都像影片中的地下空間一樣，本來陰暗、壓抑，但卻在人的莫名沖動中變得生機勃勃。這些地下空間越荒誕、越離奇，它所指向的那個真實的地上世界就越發清晰。影片的最終目的是幫助人們思考和重新認識每天都要開始的地上的生活。

《永無天日》

現代化城市是摩天大樓和汽車的世界，兩者在城市底下有一個相會的地點——巨大的地下停車場。每天無數人將車停在這里匆匆而去，這個封閉而壓抑的空間使人們產生聯想，如果我們被困在其中，身邊再突然出現一個恐怖的惡魔，那會是怎樣的情景（圖２）？

（２）影片《永無天日》是由地下車庫幽閉恐懼癥引發的電影。這部絕大部分場景在地下車庫拍攝完成的驚悚片，將地下車庫這個巨大空間表現到了淋漓盡致的程度

《永無天日》是一部低成本的驚悚片。沒有大牌演員，沒有時下流行的電腦特技。所有場景也只有陰暗冰冷的地下車庫。然而正是這樣的一部影片才考驗著作者依靠最樸素的電影語言講述精彩故事的能力。《永無天日》在鏡頭的運用、空間氣氛的營造、剪輯的把握、音效音樂的烘托等方面，表現相當優秀，體現出導演扎實的基本功。

《恐怖地下室》

一個醫生和一個私人偵探在昏迷許久之后蘇醒過來。他們發現自己被關在破舊的地下室里。在他們兩個人中間還有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體。兩人都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更不知道他們為何被關在這里。

一個神秘的人通過攝像頭關注著地下室發生的一切。他給被鎖的兩個人留下了一把鋸子和一枚鑰匙。可是鋸子根本鋸不開套在身體上的鎖鐐，鑰匙也不能打開鐵鏈上的大鎖。還有兩人中間的那具血肉模糊的尸體，他究竟是誰，為什么會死在這里？這一切顯然是一個人為設計的游戲，設下這個局的人早已將所有一切都掌控在手中。他并不急于殺死自己的獵物，他要享受折磨他們的過程。

一切都在預示著，地下室里被鎖著的兩個人的結局只能互相殘殺，而留給這個名叫勞倫斯的醫生的各種提示都在蠱惑他，只有殺死對面的那個叫亞當的男人，他才能得救。勞倫斯會不會這樣做呢？受過良好教育、從事體面行業的他當然不會。他的這種態度當然也在那個神秘的操盤手的預料之中。于是游戲的第二關開始了，很快勞倫斯就發現自己的妻子和女兒已經被匪徒綁架。勞倫斯的妻子被迫在電話中告訴勞倫斯不要相信他對面的那個男人，被綁架的妻子說的話強烈刺激了勞倫斯，他對亞當的態度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影片最后并沒給出光明的結局。當變態殺人魔重新關上地下室的大門時，亞當被獨自留在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影片離奇的情節、環環相扣的懸念以及電子游戲般的視聽效果同時搭配著嚴肅的人生討論。殘酷的生存游戲讓每一個觀看者在驚魂不定之后更真切地感受到活著是多么的可貴。

穿行

在法國電影大師弗朗索瓦－特呂弗1980年拍攝的影片《最后一班地鐵》中，巴黎地鐵呈現的是1942年德國占領期間的面貌。法國人的生活陷入前所未有的艱難與混亂之中，從占領區到自由區只有地鐵可以通行，因此趕上最后一班地鐵成了法國人一天中非常重要的事情。

1900年為迎接萬國博覽會在巴黎舉辦而興建的地鐵，已經走過了一個世紀的歷程。目前的巴黎地鐵有14條線路，380個地鐵站，全線總長211公里，將整個巴黎緊緊連在一起，成為一個密集的地下交通網絡。巴黎地鐵帶給人們的便利，的確是無與倫比的（圖３）。

（３）地鐵是法國電影拍攝者最愛光顧的地方之一，已經沒有辦法統計在法國電影當中究竟多少次出現過巴黎地鐵的鏡頭

《地下鐵》

巴黎的地鐵不僅是上班族每天必乘的交通工具，對于一些人而言，地鐵就是他們的家。法國大導演呂克－貝松1986年拍攝的影片《地下鐵》就向我們展現了一群生活在巴黎地鐵內，游離于法國主流社會之外的邊緣人的故事。

少年弗萊德因為偷竊了富商的重要文件，逃入了地下黑暗的世界。地鐵隧道、站臺、巨大的管線、轟鳴而過的列車是這個世界的主要特征。弗萊德在地下世界中結識了“滑輪小子”、賣花人等生活于此的邊緣人類，并很快融入其中。

影片的絕大部分場景都是在地鐵之中，呂克·貝松成功地表現了地鐵中的生活空間和獨立的小世界。弗萊德闖入這個小世界，馬上發現這里比地面上更適合他，這個后來者從一進入地鐵就再沒有出去，直到最后死在地鐵中，毫無保留地把自己交給了這個神秘的地下世界（圖４）。

（４）地鐵是巴黎人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整個巴黎的濃縮，在這里你可以見到形形色色各式各樣的巴黎人。就像是錯綜復雜的地鐵出口一樣，你不知道這些或是忙忙碌碌、或是呆若木雞，或是若有所思的人們，他們人生的出口究竟在哪里

《地鐵驚魂》

韓國影片《地鐵驚魂》中，一個叫姜起泰的人成為地鐵恐怖殺手。這個人曾經是國家秘密組織要員，因政治陰謀被逐出了組織，他決定報復國家。于是他和兩名同伙劫持了一列載滿乘客的地鐵列車。在這輛時速140公里的失控地鐵列車上，開始你死我活的較量。

《地鐵驚魂》中大部分場景是在韓國首都首爾的地鐵內拍攝的。首爾的地鐵是目前世界五大載客量最大的地鐵線路之一。《地鐵驚魂》是韓國版的《生死時速》，投資超過了70億韓元，影片的技術制作水平是韓國類型片制作的又一個高峰。充滿了讓人無處可逃的強烈的視聽刺激。有趣的是，這部電影還未上映時，韓國的另一個城市大邱發生了地鐵縱火的慘案。一個叫金大漢的韓國人因為對生活失去了信心而在大邱地鐵列車上潑灑并點燃汽油，那場事故造成了198人死亡、147人受傷的慘劇。而《地鐵驚魂》這部影片也因此被推遲上映，同影片的大團圓結局不同，現實生活遠比電影要來得殘酷（圖５）。

（５）《地鐵驚魂》雖然只是一部虛構的故事片，但從這部影片當中可以看出，韓國人對于防范恐怖襲擊抱有極高的警惕

《交涉人真下正義》

全世界管理最為先進的地鐵是在日本，日本的鐵路交通極其發達，鐵路、新干線鐵路、地鐵組成了全世界最為復雜的鐵路交通網絡。

圣誕前夜的東京爆發了歷史上最嚴重的地鐵危機。一輛最新的試用型地鐵列車被一個神秘的歹徒劫持了。在密如蛛網的東京地鐵線路上，這輛神秘的列車時隱時現，如同穿行在地下的巨大的幽靈一般，而整個地鐵系統也被這個幽靈攪得亂作一團。

也正是這個時候，談判專家真下正義正準備約心上人雪乃共度圣誕。真下對雪乃心儀已久，期待兩人的關系能在這個特別的日子里有所進展。不料在赴約途中他接到上司室井的來電并得知了這一突發案件。更令真下意外的是，這個神秘的匪徒似乎正是沖著真下來的。

就這樣一場斗智斗勇的搏殺在東京地鐵里上演了。

所有的疑問都指向了隱藏在東京地下的一些神秘的地鐵線路上，神秘列車上的劫匪不斷地拋出一個又一個跟電影相關的謎題，這些謎題考驗著真下正義的智慧和判斷力。

在一系列的爆炸之后，地鐵內的蜘蛛殺手還有最后一張秘密王牌，他在東京音樂廳的地下埋藏了巨型的炸彈。只要他手指一按，音樂廳里正欣賞新年音樂會的數千人就會死于非命。而這個秘密答案就在他出給真下正義的電影謎題當中。真下和他的團隊終于依靠非凡的智慧解開了謎題，隨著音樂節奏的驟然加快，整個影片的高潮來臨（圖６）。

（６）真下正義和日本特警部隊在最后關頭解除了東京音樂廳的危機，警方也偵測到了神秘列車所處的位置。最后的決戰到來了

影片雖以大團圓的結局告終，但人們不應忘記，1995年3月20日奧姆真理教在東京地鐵制造了震驚世界的沙林毒氣案，地鐵是城市快捷的交通工具，但保護地鐵系統的安全也是一個世界性的命題。

爆裂

我們生活的城市的地下有著無數的管道，供水排水系統、熱力、煤氣系統、通信系統、電力系統等等，與城市千家萬戶連通。管道是一個城市的命脈，如同身體的血管一般不可或缺。一旦出現問題，必將引發全城危機。

《紐約熔城》

紐約，鱗次櫛比的現代化高樓大廈下面是百年歷史的供水排水系統。這個系統總共有兩條線路，因為年久失修有著巨大隱患。因此，紐約政府決定開鑿一條新的管線。就這樣隧道專家麥考倫帶領施工組進入了紐約地下。

強尼原本在咖啡店里工作，因為貪圖隧道施工能夠掙到高額的補助才臨時加入隊伍，臨時加入的還有斯蒂芬尼，她參加這種工作是為了自我挑戰，這兩個新手第一次上班，還沒來得及適應新的工作環境，災難就發生了。

地下的巖石之中流出了奪目的巖漿，而這成為了整個紐約災難的開始。

在紐約的一個神秘的實驗室里，金博士正在做著一個危險的試驗，他帶領一個隊伍正在向地心鉆探，他的目的是利用地心那巨大的地熱資源找到一種能夠替代石油的新能源。有了這種能源他就能身家百萬、青史留名，而他的支持者紐約市長也能因此青云直上。金博士不顧地下溫度的劇烈變化而強行向地心鉆探，終于引發了嚴重的后果。熾熱的巖漿源源不斷流進了紐約地下的供水系統，它將通過這些四通八達的地下隧道，流到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紐約面臨著生存還是毀滅的巨大危機。

為了拯救紐約，麥考倫和他的伙伴們必須重新下到紐約那錯綜復雜、密如蛛網的下水管道之中，找到制服巖漿的辦法。這是危險的旅程，同時也將是一場誕生英雄的旅程。

紐約陷入了一場巨大的危機之中，畫面直接讓人聯想到了911的恐怖襲擊。紐約有可能是電影銀幕上被毀滅次數最多的城市了。

不甘心失敗的金博士已經喪心病狂，他殺死了隧道口上的警衛，闖入了下水道中，他要阻止麥考倫和他的伙伴拯救紐約的行動（圖7）。

（７）圖組:麥考倫和他的伙伴們終于將下水管道內的巖漿引入了大海，一場足以毀滅紐約城的危機解除了。這場危機的制造者金博士也得到了應有的下場

人類的貪婪就像那深藏地底的熾熱的巖漿，一旦失去了控制就會造成巨大的災難。

《鼠疫屠城》

在所有從地下城開始的災難中，鼠疫或許是比巖漿更為可怕的東西。因為相對于醒目的巖漿而言，這些生活在城市地下的骯臟動物所攜帶的致命病菌可算是無數的隱形殺手。德國影片《鼠疫屠城》講述的正是生活在地上的人同生活在地下的老鼠之間的一場戰爭。

法蘭克福是德國乃至全世界最重要的金融中心之一。這里有鱗次櫛比的摩天大樓，也有古老的街區和高聳的教堂。像大多數歐洲城市一樣，它干凈、清潔、一塵不染，但在某個炎熱的夏季，法蘭克福的清潔工人正在舉行罷工，勞資雙方在罷工條件上始終不能達成一致，加之市政府對這個事件處理不當，造成整個城市無人進行清潔打掃工作，隨著氣溫越來越高，整個城市開始腐爛，陷入毀滅之中（圖８）。

（８）腐爛氣息正符合生活在法蘭克福這座城市地下的老鼠的胃口，它們攜帶著致命的細菌，正蠢蠢欲動，足以毀滅整個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