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維博

改革開放以來,幾乎每一屆“三中全會”都擔綱著經濟發展和經濟體制改革的重大使命
30年前,中國波瀾壯闊的改革畫卷從農村起始;30年后,農村體制改革再一次站在新的歷史起點上。在這個意義上,十七屆三中全會,不僅是新一輪農村改革的開始,也是下一個30年的“點火儀式”。
改革從農村再出發
“十七屆三中全會精神是十一屆三中全會精神的進一步深化完善和創造性發展”
中共十七屆三中全會召開前夕,總書記胡錦濤前往安徽農村考察。胡錦濤說,以家庭承包經營為基礎、統分結合的雙層經營體制是中國共產黨農村政策的基石,不僅現有土地承包關系要保持穩定并長久不變,還要賦予農民更加充分而有保障的土地承包經營權。
胡錦濤在安徽的這番講話被認為是新一輪土地改革的政策信號。中國改革將從農村再出發。
10月13日,中共中央黨校教授趙黎青在接受《中國新聞周刊》采訪時評價,30年前的鳳陽小崗村18名農民“包產到戶”是中國改革的燎原之火,“持續了30年的改革極大地解放和發展了包括農村在內的社會生產力”。
事實上,30年前,正是中共中央召開十一屆三中全會,重新確定了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的路線,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指明方向。此后,隨著蓬勃興起的“大包干”,中國改革從農村發軔。
令人回味的是,時隔30年,中共中央政治局確定的十七屆三中全會主要議程是“研究推進農村改革發展問題”,兩個“三中全會”的議題驚人地相似。
十一屆三中全會上,一個重要議程是審議通過了《中共中央關于加快農業發展問題若干問題的決定(草案)》;而剛剛結束的十七屆三中全會亦審議通過了《中共中央關于推進農村改革發展的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
兩個“三中全會”關于農業農村工作的提法同樣耐人尋味:十一屆三中全會公報強調,必須首先調動中國幾億農民的社會主義積極性,必須在經濟上充分關心他們的物質利益,在政治上切實保障他們的民主權利。
而最新的十七屆三中全會公報也提出堅持工業反哺農業、城市支持農村和多予少取放活方針,創新體制機制,充分調動廣大農民的積極性、主動性、創造性。“到2020年,農民人均純收入比2008年翻一番”,“農村基層組織建設進一步加強,村民自治制度更加完善,農民民主權利得到切實保障”。
趙黎青認為,兩種提法一脈相承,前后呼應,表明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形成的方針政策,尤其是對農村的方針政策是對的。在推進農村改革發展問題上,中央著眼點仍然是保障農民權益,仍然是充分發揮農民主體作用和首創精神。“十七屆三中全會精神是十一屆三中全會精神的進一步深化完善和創造性發展”。
“三中全會”勾勒農村工作路線圖
中共中央在關于農村工作的路線,
同樣始終貫穿在這四個階段中
考察30年來七個“三中全會”中心議題的變化,不僅可以看出中共中央對經濟體制改革的認識在不斷深化,還可看出其農村工作的演進與探索。
“關于農村改革的思路始于十一屆三中會會”,國家發改委宏觀經濟研究院教授常修澤在接受《中國新聞周刊》采訪時稱,十一屆三中全會是一次撥亂反正、實現偉大歷史轉折的會議,也是農村改革的開端。
常修澤認為,十一屆三中全會、十二屆三中全會、十四屆三中全會、十六屆三中全會都具有綱領性意義,分別標志著中國經濟體制改革的四個階段,即改革的啟動階段、改革的展開階段、構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框架的階段與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階段。而中共中央關于農村工作的路線,同樣貫穿始終。
1978年12月18日,十一屆三中全會不僅把工作重點轉移到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上來,還決定實行改革開放,并制定了關于加快農業發展的決定。

從1978年到1984年,中國改革進入了啟動階段。這一階段,改革的主戰場是在農村。以安徽省鳳陽縣小崗村農民率先實行包產到戶為發端,全國農村掀起了以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為主的改革浪潮。同時,城市里的工商企業也進行了一些改革試點,比如擴大企業自主權的試驗。
常修澤說,“在這一階段還是以計劃經濟體制為主導,市場調節的部分剛剛開始萌生。”
十二屆三中全會于1984年10月20日召開,這次會議通過了《中共中央關于經濟體制改革的決定》,改革開始由農村走向城市和整個經濟領域,中國的經濟體制改革進入了第二階段,即改革的展開階段。
此后,十三屆三中全會和十四屆三中全會明確提出要深化農村經濟體制改革和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
從十五屆三中全會開始,當改革在城市繼續深入推進時,中共中央開始加強農村改革的力度,十五屆三中全會審議通過《中共中央關于農業和農村工作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提出到2010年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農村的奮斗目標,并對農村經濟、政治、文化建設作出了全面部署。
中共中央黨校教授趙黎青接受《中國新聞周刊》采訪時認為,在中國推進工業化、城鎮化的大背景下,城鄉發展不平衡的矛盾越來越突出,此次中央對農業和農村問題的關注標志著中共全黨對農村改革和發展規律的認識更加深刻,加強農業和農村工作的自覺性更高。
隨后的十六屆三中全會上,中共中央繼續關注與農村有關的土地政策,此次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完善市場經濟體制若干問題的決定》中,不僅對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提出了新的思路和舉措,還重申了中國的土地政策,強調土地家庭承包經營是農村基本經營制度的核心,“要長期穩定并不斷完善以家庭承包經營為基礎、統分結合的雙層經營體制,依法保障農民對土地承包經營的各項權利”。
2006年1月1日,延續了2600年的農業稅正式廢止,同時大幅增加農業投入,推進征地制度、戶籍制度改革,農村改革步上快車道。
2008年10月,十七屆三中全會進一步提出,在新的起點上,對統籌城鄉共同發展,促進形成城鄉經濟社會發展一體化新格局。
為什么是“三中全會”?
重大改革選擇了“三中全會”,同時也選擇在農村
一個有意思的現象是,改革開放以來,歷屆黨的三中全會都承擔著經濟發展和經濟體制改革的重大使命,一些具有重大轉折意義的決策,多在“三中全會”上作出。
“一般情況下,一中全會確定黨中央領導人,二中全會確定國家領導人,三中全會就要研究經濟問題了。”中央黨校教授趙黎青在接受《中國新聞周刊》采訪時說。
“從歷史慣例上說,每屆中共中央的一中全會往往是緊接在黨的代表大會之后召開,主題是‘人事,討論選舉中央最高領導層,比如選舉政治局常委,通過中央書記處成員,決定中央軍事委員會組成人員等。而二中全會,則是在全國兩會換屆前召開,主要討論的是新一屆國家機構的人事問題,而三中全會開始,就需要研究改革和發展的重大問題了。”
“在連續七個三中全會中,十一屆三中全會情況比較特殊”, 國家發改委宏觀經濟研究院教授常修澤認為,十一屆三中全會是在特殊情況下召開的,通過“解放思想”開啟了中國改革開放的大幕,是歷史的選擇,而其他各屆三中全會則是由體制上的這一慣例決定的。
在常修澤看來,1919年至今,中國經歷了三個30年,第一個30年取得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勝利;從1958年之后是對國民經濟發展的摸索過程;從1978年以后改革開放是發展的30年;而十七屆三中全會,不僅是新一輪農村改革的開始,也是下一個30年的“點火儀式”。
1978年,中國國內生產總值僅為3600多億元;而2007年,中國國內生產總值已近25萬億元。如今,中國一周內創造的財富,就超過30年前一整年創造的財富。
重大改革選擇了三中全會,同時也選擇在農村。中央黨校教授趙黎青說,中國改革開放的經驗正是從農村出發,并在實踐中不斷深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