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百日

甄宏戈

北川：兩萬人冒雨燒“百期”

8月19日，北川暴雨傾盆。這天距離地震發生整整百日。

北川中學廢墟上，隨處可見祭奠的痕跡。紙錢燃燒后凌亂的灰燼，立在地上的香、燭，祭拜用的水果，還有親人們在紙條上給遇難的孩子的留言。一位老者在旁提醒記者：看看廢墟上的變化——救災時被砍斷的大樹已經長出了新枝。19日是民間祭祀死者的燒“百期”，這一天近兩萬人來到北川的廢墟燒香，封禁三個月的縣城破例開放，當地警方和從外省市調來執勤的民警從早上4點開始，在涼風埡實行交通管制，前來祭奠的人群在此下車，由16輛免費的公交車擺渡到楊家坪。祭奠人群的車輛，形成數百米長龍停在涼風埡的路邊。

20日，北川電信公司職工吳正安和徐波披著雨衣，手拿塑料袋，里面裝滿香火和紙錢，他們要到電信局遺址去“看看”逝去的同事。電信局位于北川縣城曲水鎮的老城區，地震時這里受破壞最嚴重，原電信局的信號塔已經完全扭曲。祭奠完后吳正安來到震前住處——曲水鎮回龍街3樓2層，這里已是廢墟，他9歲的兒子也被埋在下面。唐家山堰塞湖洪水過后，他家的家具全都受到浸泡，墻上還能看見洪水的水位。吳正安從殘破的廚房里拔出一個電爐子，彈了彈上面的灰塵，說還能用。

湔江從曲水鎮流過，將曲水鎮分成新舊兩個城區，老城對面的王家巖仍在不時地塌方，聲音和祭奠者的鞭炮聲混在一起。

映秀鎮：板房安置點里的新生活

8月22日，映秀到都江堰的公路已經修好，只是班車還沒有恢復，前去的乘客只能搭“小面”前行，每人15元。

映秀的安置點住著7個村的災民，鎮里計劃建設的3800套板房已經有2882.5套完工，等全完工時可安置8000余名災民。

小學生揚帆的脖子上還挎著中俄友好的牌子，暑假他去了俄羅斯21天，他說那里很好玩；中灘村的楊世香的網吧重新開張已經4天，取的名字是“鎮中”網吧，意在一語雙關，生意還算不錯，新購置的19臺電腦前都有上網消遣的年輕人；鎮上的理發店、菜市場、修車鋪也都開始營業；精明的廣西商人已經在街上擺攤賣起刻有汶川地震字樣的紀念石，小塊也要20元。

什邡：明星幸存者卞剛芬

什邡鎣華鎮旁的化工廠已恢復生產，冒著濃濃的白煙。和映秀的板房安置不一樣，這里的村民都選擇在原址上自建過渡房。

由于在廢墟下生存了124個小時而被媒體報道，卞剛芬已經被同村的村民稱為明星。經老鄉指引，記者在一處自建的過渡房里見到了卞剛芬，白色高跟鞋、深灰裙子、藍色的眼影，看起來她已經從地震的陰霾中走了出來。只是一提到在廢墟下的那段時間，卞還是忍不住流淚，嘴里不停地重復從此要好好的生活。

卞剛芬被埋在廢墟下時，曾經許愿要是活下來就好好出去玩玩，借著她124小時的生存奇跡已經實現：出院后不久，她專程去河南答謝在廢墟下挽救她生命的消防官兵；去武漢面見給她遞鹽水的廣州軍區的醫生，還順便游覽了東湖、三峽；最令卞剛芬驕傲的是和其他30多名地震幸存者，在央視的《中國驕傲》里露了一面，現在手機里還存著和偶像王小丫的合影。當愿望實現過后，她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在家照料地震中被硫酸燒傷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