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爭議,就沒有進步
“國際歌”日,思想是有牢籠的。
但鄧小平也說過,“不搞爭論,是我的一個發明。不爭論,是為了爭取時間干。一爭論就復雜了,把時間都爭掉了,什么也干不成。”
某種意義上,不爭論其實也是對現實存在的矛盾的一種回避。
但“多少事,從來急,天地轉,光陰迫”,三十年來,要爭的是速度,是效率和時間,爭論爭不出一個社會主義的市場經濟,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一著急,連過河的石頭都沒時間摸了,嘩啦嘩啦的,就這樣趟水而過。
盡管不爭論,但還是留下一些備受爭議的人。
這一期封面,將很多曾經熟悉而現在日漸陌生的名字,重新納入我們的視野。
他們的故事告訴我們,沒有爭議,就沒有進步。而毀譽參半,其實才是最好的評價,主張“不爭論”的老人家,其實也一樣。
楊錦麟(鳳凰衛視)
以程序正義之名!
看了貴刊上期對田文昌律師的報道,一時心情沉重得很。雖然社會上許多人對他不理解,有謾罵,有嘲諷,但他能秉持一顆作為法律人的良心,這是非常難能可貴的。任何人在被判有罪之前都是清白的,怎么能說為其辯護的律師是腐敗的幫兇呢?即使他們真的有罪,難道就可以剝奪他們受辯護的權利?程序權利同樣是權利!
中國的法治,始終重視實體權利,而輕視程序上的權利,這對刑事案件的判決的公正有著不利的影響。為什么要有精密嚴格的程序才能宣判一個人是否有罪?為的就是看得見的公平!法官手里掌握的是一個人最最寶貴的自由、生命,如果沒有這樣的程序權利保障,我很難想象會出現怎樣一種草菅人命的情況。所以,縱使是以判例法著稱的美國,在證據規則上都是有著詳細的成文立法的,可見程序正義的重要性。
法律也像人類制造出來的所有的東西一樣,有漏洞,有破綻,公正的程序并不一定能得出一個公正的結果,但如果沒有公正的程序,實體權利不過是一句空話。
楊潔(華東政法大學)

政策越來越好,種糧越來越賠?
眼下,國際糧食市場風云突變,世界很多國家正為糧食緊缺和糧價不斷攀升發愁,而我們好像不必為此憂心。實則不然。
“種糧賠錢”在我們這兒已是普遍現象。農民種田積極性已降至近年來最低點。雖然政府不時出臺惠農政策,比如補貼和提高最低收購價,但這些還不夠支付農資上漲的費用。
所以,國家有關部門應該繼續加大種糧補貼力度,推廣糧食增產技術項目,降低生產成本和擴大糧食可種植面積,發掘糧食種植效率;同時加強監控農資價格及其上游產業價格的走向,以防農資經營不規范、價格監管措施乏力,指導價不能完全落實等,否則,投入再多也會被農資企業“吃掉”。要是農資價格一直漲下去,農民自己也只好買糧吃,那時候就真正麻煩了,糧食危機真的會出現。
何勇海(成都)
豈能亂加“特權分”?
深圳市“給金融界高層子女中考加10分”之事,一經曝光,立即引發熱議,指責聲不斷,深圳方面不得不馬上取消這一規定。
加分的理由,即為了留住高級金融人才,發展地方金融業。眾所周知,“金融高層”無一不是高收入者,屬于社會強勢群體。因此,在目前這個貧富懸殊,幾乎一切利益都呈現“趨富”態勢的時代,再給富人的子女考試加分,必然會加劇社會的不公。
福建漳州曾經給納稅大戶孩子中考加20分,結果引起廣泛爭議,著名法學家張文顯指出,“這一做法違背了教育公平和社會公平,與憲法精神相違背。”如果決策者無視教育公平,給部分人說加分就加分,就意味著要將一部分普通考生,直接從成才的“鋼絲繩”上擠下來——這實在是很殘忍的。
教育資源是公共資源,每一個學生應該平等享受。今年3月18日,溫家寶總理在答記者問時說:“推動社會公平正義是政府的良心。”我想,這句話應該作為制止各種亂加“特權分”、促進教育公平的最強音。
鄧昌爐(湖北咸寧)
南街村一塊變異的化石
走進南街村我才發現,這里沒有真正的意識形態信仰,甚至可以說,南街村從成名至今就根本沒有信過什么主義,如果說有什么主義的話,那就是中原農民求生存的邏輯——實用主義。
把南街村放到同類村莊的對比中,比如華西村,我們發現一個共同的特征:強勢的領導者,集體經濟等等。
為什么他們普遍出現“合作”的趨向?很簡單,農民單個進入市場的力量太弱小了,土地不能轉化為資本,他們沒有任何資本積淀。80年代默默無聞的南街村的發展同樣走過一段艱辛的歷程,為了獲得原始發展資本,通過預售磚的形式集資辦廠。雖然王宏斌在管理村民的手段或措施上有問題,但采取這些措施是有原因的,因為國家沒有提供農民可合作的資金、法律形式等渠道(《合作社法》近年才姍姍來遲);而集體土地的流轉至今沒有放開,農民的發展受到法律制度的極大束縛。王宏斌所帶領的似乎是逆市場的合作,其實也恰恰是市場化的表現之一,只有“團結”,他們才可能站穩腳跟。
同樣,為什么集體所有制的土地、資產就不能進入市場流通,為什么農村的土地就不能抵押,為什么農民的宅基地就不能賣給城市人呢?這樣的所有權真的是法律意義上的包括占有、使用、收益、處分的絕對權利嗎?再作進一步的假設,如果南街村的土地沒有被本村辦廠,那么土地被政府征用了,財富轉移到了國家,而不是農村農民的身上。
我們在批判一個惡的小體制的同時,更應當看到這個惡的小體制背后是更有問題的大體制,只有這樣的反思才是有力的。
而對村民來說,什么是他最重要的?生存和吃飯。這是困擾中原農民最根本的問題。他們在做出選擇的時候,只不過優先選擇了經濟利益,而忽視了基本的權利。我不相信王在市場經濟時代可以把一個小村莊的居民洗腦洗到連自己的基本經濟利益都不作判斷,不要太高估王宏斌。
我相信,在物質富裕程度更高的南街村,他們通過互聯網接觸外界信息的手段更多,他們會有自己的智慧,逐步摒棄違反基本人權原則的制度,從80年代的管理體制到現在的管理體制,民兵減少,民兵不再隨便進人家家里,學習班很少開了,這都是例證。
人們總是害怕這樣專制的東西成為典型從而擴散,我倒覺得并不必擔憂,人民公社早已經倒掉了,我們有這樣的自信,我們回不去。即使南街村在某種程度地“返古”,其實也不過是一個化石,況且還是一個市場體制下變異的化石。
本刊記者 林 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