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類的價值：韓國倫理電影初探

摘要 電影向世人傳達著一種社會狀態和發展動態。韓國倫理電影就是以社會時代為依托，將真實的世界的影子融入到影片中，并通過電影拍攝手法將這樣的影子混合到藝術中，極端的思維方式，極端的生存手段，對道德綱常的極致挑戰，都是電影要呈現給世人的，從中引入主題，引入思索，最終體現自身價值和無限的價值延伸。同時給予世人的思考充滿了時代感，以及類型化，情感突破的最終將意境帶入終極狀態，以求得更具另類與真實的思維空間。

關鍵詞 類型化 另類 真實

一

“倫理”是韓國電影所探求的核心母體之一。韓國的倫理電影既遵循類型化的美學原則創作，但在其中又滲透著獨特的藝術思想和藝術表現技法。既然是類型片，則此類電影不可或缺的擁有了相同的元素，例如電影的素材，所要表達的內容，拍攝時的技巧，留下的思索空間等等都會有著不同程度的相同，在內容上，這類電影多半會以復仇，愛情糾葛，不正常的倫理關系來展現，復仇的血腥味總是彌漫在空氣中，無時無刻，就像《親切的金子》、《老男孩》；愛情本身是美好的事情，有時愛情卻成為了犧牲品，為了愛要背叛道德，最典型的就是婚外情，例如《快樂到死》、《外出》、《現在和相愛的人在一起嗎?》、《密愛》愛情就是感覺，很虛無，卻似無形的線如此牽著，好像《空房間》、《春去春又來》感情沒有界限，只有自己的感覺，儒家經典奠定了曾經的偉業，也烙下了愛的標準和道德的準線，為了自己心中認為的那份愛，突破成為了一個亮點，《中毒》、《王的男人》、《丑聞》等就是一大挑戰。這樣的內容都是以真實的生活為原料的，加入藝術的修飾，或夸大或平常的將導演的意圖，編劇的意圖，整個電影的創作想法為意圖，用電影的方式傳達給世人，留下無數盡待思考的問題，結果僅僅是這個電影的結果，足以留下的是延伸的內容。這類電影充滿了血腥，充滿了欲望，充滿了與現代社會道德標準相違背的思維方式與行為。

電影是一個社會形形色色生活的縮影，韓國倫理電影以現實生活為素材，著重表現在傳統與現代的社會轉型過程中，人際關系和生存倫理發生著的急劇變化。《愛的色放》中，電影選擇的主體背景就是以韓國光州事件為背景的，男人就是一個革命者，出逃在外，女人是受害者的女兒，而丈夫就是當年殺害女人父親而后霸占她的人，男人通過樓頂的小洞觀察到女人和丈夫親密的每一次，發現女人從來不正面看一眼丈夫，終于，忍不住冒充丈夫與女人發生關系，而最終女人被男人的真誠打動，有了男人的孩子，生下孩子后自殺了，這個故事在那個特殊的時代發生，女人生下孩子選擇死亡也是考慮到那個時期的負面影響，從而給整個愛情故事籠罩了一層哀怨的陰影。再以《羅曼史》為例，這是發生在議員選舉的時期，作為議員的妻子，面對霸占遇近乎變態的丈夫，女人的自由和身心都在煎熬，自從認識了警察，她的生活變得有色起來，然而丈夫利用自己的權利將自己的妻子送進精神病院，為了救她，警察脫掉了警服，最后愛人為了救警察死了，這是一個哀傷的愛情故事，但是著重要表現的是選舉中的種種丑陋現象，揭示了社會的黑暗。

時代賦予了人類很多的思考，正如儒家學說能夠延續至今的秘密在于它能夠吸收不同時代和社會的有益知識，不斷的豐富和充實自己，而韓國倫理電影也在時代的演進之中思考人自身的定位，挖掘世人內心深處的價值理念和道德評判，揭示時代與人內在的沖突和抵牾。

二

倫理是個與道德息息相關的命題。不同的是倫理的關鍵是“理”，道德關鍵是“德”，一般通俗的意義上，“倫理”就是倫常之理，其中以善為源。“真正的道德意識不是出于對某種客觀抑制及其懲戒的畏懼，而是出于贊同、愛好和信念”。然后現實中的善惡、正邪之辨卻未必如此簡單和清晰。其實韓國倫理電影中的事和人僅是社會上邊緣化人物，他們因為無法接受一些真實而內心的想法真實化，導致與社會，與道德格格不入。這是需要引起重視的一部分人，他們就像一面鏡子，透視著這個世界，透視的就是這個世界真實的一面。變態與常態在表面上僅僅是字義差別，從醫學角度上來講就是心理差異的代名詞，常態一般意義上就是符合社會正常秩序，符合一般的心理狀態，簡單一點說就是與大部分人的行為，思想甚至語言都是一致的，所謂變態，思維方式已經遠遠超過現有的社會正常秩序，違背了大部分人的生活方式。心理問題是受主觀環境和客觀環境影響的，在社會秩序正常運作的情況下，虛榮，不滿等等情緒都會導致心理上的變化，但是就是這一部分人的存在，展現著社會的方方面面，時時都會看到最真實。

韓國倫理電影中的人物選取的都是一些處于社會邊緣的人物或者是社會非主流性的人物，也就是所謂的普通人，他們是一群不受社會重視的人群，在他們的生活里就是“小人物，小生活”，可是這樣的小生活里，他們確是無法將一個完整的，心理健全的自己展現給自己。不論是《漂流欲室》中的啞女和逃亡的男人，還是《親切的金子》中的金子和真正的殺人犯白老師，甚至是《雛妓》里的一開始鄙視雛妓后來自愿做雛妓的女主人公，他們想要融入這個社會，想要看清這個社會，然而從這些人的身上，我們卻看到了社會的另一面，看到了人性的另一面，有善必有惡。這些人物想要來揭示他們認為的真相，但是處在低位的狀態下能夠做的就是用他們的方式來揭示一直以來被掩蓋被保護被忽略甚至不愿去觸碰的現實，他們想要看到光明，看到世界的全部和真相的全部，于是他們用盡了極端，代價就是暴力，血腥，猥褻，污濁。

《親切的金子》中的金子，一個美麗而又溫柔的妻子，可是偏偏命運對她不公，她成為了殺害小孩子的偽兇手，成了真兇張老師的犧牲品，在家受到老公的性虐待，可是她卻無力反抗，進了監獄，她在電影里是天使與惡魔的復合體，就像撒旦，她在監獄里殺死了一直欺負姐妹的魔女，在她殺人的一剎那，她殺人后那痛快的表情，此時她就是魔女，然而她幫助了其他在監獄里受苦的女人，所以她在監獄時，別人叫她“親切的金子”。她就是社會黑暗的犧牲品，就是一朵罌粟花。金子的雙面就像是社會的雙面性，人性的雙面性，當干凈純潔的一面被陰暗所扭曲所籠罩的時候，想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向這個世界討回本該屬于自己的一片純白。可是復仇那時已經占據了她的整個靈魂，在她出獄時，李金子已經將仇恨升華成了一種信仰，它并不是宗教信仰。盡管海報上頭帶光環的李英愛宛如一個圣徒，但這一切只是假象，基督教乃至佛教這一切宗教所倡導的是寬恕和諒解，而金子所膜拜的卻是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的復仇女神，她希望通過復仇，用白先生的血束洗凈自己的罪，讓自己的心靈得到救贖。她涂著厚厚的紅色的眼影，蹬著高跟鞋，引誘少年與她歡愉，一切的一切只是為了她的復仇，此時的她就是社會里一直隱隱的存在的陰暗面，在她的表現里將那個黑洞顯露無疑，不僅要思考人性，思考社會價值所在。

《老男孩》的情節相對于《親切的金子》老說更突兀一點。這部電影更是對固有的倫理道德做了一次挑戰，姐弟戀，父女戀都是畸形戀愛，而這些身在其中的人難以自拔。《老男孩》中的李佑真囚禁了吳大秀15年，從這個舉動來說，李佑真的心理有著深深的仇恨，當年吳大秀將李佑真姐弟相戀的事情泄露，導致了李的姐姐的自殺，從而種下了李佑真復仇的強烈欲望。他本身的這種情感就是對道德標準的挑戰，對倫理綱常的挑戰，導致他又設計了一場同樣的悲劇，吳大秀15年后被放出來，如獲新生，后又獲愛情，殊不知他從來沒有問過“你向我報仇，努力尋找囚禁你15年的原因，卻沒想過我為什么會15年后放了你。”這是李佑真道出游戲的規則，他要讓吳大秀嘗試同樣的痛苦。其實真正痛苦的李佑真，他褻瀆了愛情，曲解了愛的意義。他讓這種愛成為了人間的罌粟花，吸食了人的靈魂，也吸食了自己的靈魂，痛苦的生活了15年，影片中血腥，殘暴的場面也是觸目驚心的賣點，看到這無法自拔的一幕幕，觀眾給予的是惋惜“他本該好好生活的”，影片對人性情感的真實其實就是在張弛和隱露的矛盾之間，對愛情的渴望，對親人的依戀，對死的恐懼及沖動，化作了矛盾的片面體，對內心渴求的不可自拔。

三

從視覺效果來看，此類影片往往展現出很詭異的畫面感，讓電影內容更飽滿，把人物的內心渴望先用視覺的形式展現，留有一點懸念。有時電影會用很唯美的畫面來展現當時當境的劇情需要，把人物心靈深處的所有“氣”一起吐露出來，不管是喜氣還是怨氣，甚至是交雜了各式各樣的味道“氣”，在看到的這個畫面的瞬間，人的感覺就會隨著這個畫面的流動而流動。這與韓國的電視連續劇的唯美畫面不一樣，電視劇是很純粹的美，而這里的美就像罌粟花——“透過粉飾我掘出墳墓”，瞬間讓所有的隱匿的情感和內心世界回到現實桌面上，構成了“現實效應”和“寫意脫離現實本意”的完美結合。透露出了更多的欲望及其升級的無奈，即使無奈，也會被欲望所消融的念想。這時，音樂也會將這樣的境界升級，直到筋疲力盡，直到靈魂枯竭。而后就是畫面的引入，電影中常會運用一些簡單的畫面將整個主體進行升華。譬如《丑聞》中最后的畫面是男主人公的表妹坐在船上，拿出當年她表哥生前送給她的花，現已成為了花干。她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將枯萎的花灑向大海中，真個畫面就是以灰色為主基調，船在海中慢慢行駛，漸漸遠去，最后僅剩下一點模模糊糊的影子。這個很簡單的畫面勾勒出的是整部電影哀傷的情感基礎，還有無盡手段，報復，怨恨過后徒留傷心欲絕，將內心所有的真實全部展現。還如《愛人》中的電梯相遇，男人和女人在電梯里相遇，電梯本來就是一個來來往往沒有固定人的閉塞場所，這個女人，很早認識未婚夫，戀愛了很久，生活也過得充足，似乎一切都已成定局，平平淡淡，然而她的心境就好像電梯環境一樣，越來越乏味，就在結婚的前一天碰到了要去非洲的男人，他們緊緊地吸引，分手的那天他們在公園的椅子上畫上了兩個人的手印，兩個手印在一起卻始終遙遙相隔，電影中給了這個手印一個特寫，將主體烘托，生活有著固定的軌道，愛情也是，超越道德邊界，超越世俗邊界是很難的。

虛實相生，也是倫理電影藝術技法上的一大亮點。電影中的虛是境界之虛，是一種超脫化外的達到“無我之境”。《空房間》就是一個典型，主人公泰石從頭至尾沒有一句臺詞，他每天的工作就是發傳單，晚上到沒有人的別人的家里寄居，與其說是寄居不如說是生活，他每天住宿在不同人的家里，煮飯，洗衣服，睡覺，就和在自己家里一樣，后來住到一戶人家，主人虐待女主人，女主人喜歡上了泰石的生活，被泰石救出后兩人每天依舊這樣的生活，泰石被抓在監獄里后像鳥一樣的修煉，張開雙臂飛翔，然后在他的手掌里出現了第三只眼睛一樣的形狀，最后神歸自然，去找那位女主人，女主人終于露出了笑容，開口說“我愛你”。擁抱的是丈夫，親吻的是丈夫身后的泰石。“我們不妨可以這樣理解，泰石并不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人，而是一個虛化了的人物形象，是善花心靈深處的欲望映射到腦海中所產生的幻覺。丈夫的粗暴和無趣讓她對生活喪失了信心，只有通過幻想來構造出這樣一個理想的男人來滿足自己的需要。”人生本來就是虛幻與真實的完美結合，這樣的空房間大概就是人心里的那扇留給自己的空房間吧，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空間，人生也會有虛無之境。誰會真的分辨清是真實的生活還是虛幻的生活呢，人都有欲望，不去開啟欲望之門，就會帶有隱晦的深意，每天都住在不同的空間，每天都有新的欲望，因為每個房間都存在新鮮，但是新鮮過后一切又成空。這第三只眼睛似的形狀在手心打開的頃刻像鷹眼，可以洞察世界表面肉眼可以看見的一切，內心及所有深藏的事物也會在第三只眼里顯現，這是不是也表現了人性中不性的另一面，“女主角在和男主角的愛情中從一個被動角色逐漸走向主動，空房間和人的感情之間也存在著一個矛盾互補的空間隱喻。”

與《空房間》之虛中見實相反，《漂流欲室》和《春去春又來》在表現手法上實中見虛，這兩部影片中都是以水為整個大背景畫面，《漂流欲室》中水中漂的是住宿的房子，而《春去春又來》里漂的是一座小寺廟，連接水與路的都是船只，寺廟與路相接處有門卻沒有墻，這些景物虛有虛無，人生本來就是走在虛有虛無的路上，不斷去尋找與追求，與《空房子》更是不同的是這兩部影片中的大膽的行為，《漂》中的女主人公是啞女，語言本身就是傳輸信息的工具，沒有了語言，一切都是內心瞬間的爆發。《春》中那扇與陸地相通的門就是一扇欲望之門。里面的女主人公因為養病到寺廟修養，從而與小和尚的情欲一發不可收拾。老和尚發現后說了這樣一句話“淫欲導致占有欲，而占有欲最后會導致殺生。”最后小和尚還是追隨女施主離開了寺廟，踏上了這條欲望之路，后因女施主移情別戀，而將其殺害，這些都是欲望之果，影片中的船只就是通往欲望之路的工具，人的心境就好似水中的船只，飄忽不定，一旦有了欲望就會朝著那個方向不斷前進，后果把持全在自己。

同樣在《中毒》中，美麗的嫂子是弟弟心中一直暗戀的女生，隱藏著這份深情，在哥嫂恩愛的環境下生活著，無法抒發的情感靠著哥哥的信任和講述，將哥嫂問的所有大事小事記錄下來以慰籍孤獨的相思之苦，直至兄弟在同一時間發生了車禍，哥哥去了，弟弟活了，弟弟蘇醒后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言行舉止就是哥哥，做著哥哥的工作，對嫂子說著以前哥哥對嫂子說的話語，這樣的變身讓整個劇情有了戲劇性的變化，嫂子再也沒有抵擋著小叔子，在她來說，除了外表，其他的一切就是自己丈夫，從而陷入了一段不正常的畸形戀情，而且這樣的情感除了無法自拔，更增添了一層傷感，兩個人在矛盾與沖突中高潮不斷展開，激情之中的悲傷是情不自禁的流露，眼淚在兩個人相擁一起的時候悄悄落下，那是失而復得后的感動，還是承認這樣一種擁有的悲哀可是無法抗拒，抑或是無奈的為了深情的感情的最后的守望?所有的情感都凝聚在這滑落的淚水中。當弟弟在海邊撒哥哥的骨灰的時候說了“哥哥，對不起”這真實的表白讓已經懷孕的嫂子該怎樣面對，嫂子選擇了沉默，嫂子是沒有聽到還是已經陷入了這樣的柔情中，這樣的愛情就像是喝了毒藥，無法救贖，罌粟般的愛情在似乎正常卻是一片混亂的情況下繼續著，這是欲望在潛意識中的支配，人一生逃不過十三——七情六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