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實與想像：《東方大港》的敘事藝術

摘要 《東方大港》十月十四日在鄭州首映，宣傳海報將其稱之為二十一世紀最新寫實作品。毫無疑問，這部電影的主調是現實主義，但始終伴奏著浪漫想像。

關鍵詞 《東方大港》 寫實 想像

寫實

這部影片講述的是一群來自各地的知識分子，在建港科學家常天啟的帶領下克服重重意想不到的困難，建設洋山深水港的故事。圍繞建港工程總指揮常天啟，編導設計了一系列矛盾沖突：常天啟和女兒常文婕的矛盾，海祥為代表的漁民與海港工程建設的沖突，海歸專家江虹宇事業與家庭的矛盾，來自某重點大學的著名教授工程副總指揮王棟與總指揮常天啟的沖突。這部影片以洋山深水港建設為藍本拍攝而成，這一系列矛盾沖突也客觀存在于現實中。

想像

常天啟父女之間的矛盾并沒有在劇情的發展中呈現彌合的過程，只是女兒在即將失去父親之際與父親達成了和解，是親情使她為過去與父親爭吵而后悔，但她是否認同了父親的生活方式即全部生活就是追求事業理想的實現，是否就此認為父親理解了自己，影片處理得相當粗略模糊。

江虹宇與丈夫決裂后，僅是不分晝夜的瘋狂工作，影片只是以幾個回憶鏡頭呈現了夫妻間曾有的美好感情。然而，在影片最后呈現了令她也令觀眾意想不到的景象新建成的港口上，丈夫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夫妻倆深情擁抱。二人的情感從決裂到美滿因缺少心理過程而顯得十分突兀，因為感情的發展很可能會轉到另一路向即二人徹底決裂，而編導否定了這種轉向的可能性。這種處理顯然是基于某種美好的理想，不想讓奉獻者的命運如此黯淡。

在搬遷過程中，漁民的抵觸情緒極為激烈的原因，編導用一組鏡頭作了呈現由于時間過于急迫，搬遷負責干部并沒有來得及做思想工作就強制搬遷，也就是說移民安置問題并沒有解決。當干部提出先搬遷后安置時，海祥憤怒提出了過去干部沒兌現承諾的事實，顯然，漁民對當地干部并不信任。強行搬遷與拒不搬遷構成了異常激烈的沖突。這就揭示了基層組織在工作中存在失信于民的問題。直到后來常天啟挑明自己就是這個工程的總指揮，并承諾如果不做出讓漁民滿意的安置，就不讓漁民搬遷，這才讓沖突得以平息。在后來的戲中，海祥成了海港工程的一名工人，由工程的阻撓者轉變成了工程的熱誠建設者。正是為了兌現這個承諾，常天啟才對施工方案進行大幅修改，才有了后來施工方案再度論證那場戲。一個經過數年論證才通過的國家大型建設項目，肯定已對移民問題作了充分考慮，此時再為移民的安置問題進行修改，顯然是為了烘托主要人物的智慧和對人民的摯誠。從某種程度上說，大型建設項目的設計、論證、建設，比移民安置有更多不易解決的難題，為此更改洋山深水港的設計施工方案是不乏理想色彩的。

修改方案再次論證，正如江虹宇等其他工程指揮人員預料的那樣，方案在論證會上被否決。盡管在表決前，常天啟想發言，但都被粗暴制止了，原因是還沒有輪到你說話。在沒讓常天啟申辯的情況下，論證專家組表決開始了，結果不出意料，修改方案沒有被通過。表決之后，常天啟才被允許作申辯發言。他發言的核心不在技術上，而是在時間上即此方案可以使洋山港的建設工期縮短一年，對洋山港的地位有著極其重大的意義。發言贏得了專家組的熱烈掌聲，設計方案也毫無疑問地順利通過了。專家論證會這組鏡頭有幾處令人不解的地方：一是論證順序的不合理。在方案表決前，作為工程總指揮、方案總設計師的常天啟應有申辯的權力，即對專家組的質疑做出解答。論證本身就是對方案的一個可行性分析的過程，而專家組在不給方案總設計師申辯的權力的情況下，就對方案進行表決，這就像法官審理案件，不允許當事人辯護就做出判決一樣。方案被否決了，再讓設計師申辯還有什么意義呢。更令人費解的是，總設計師慷慨陳詞之后，被否決的方案當場又奇跡般地被通過了。這就如法官審理案件。判決之后，才讓當事人辯護，辯護之后又當庭改判一樣。二是方案總設計師為方案申辯的理由令人難以理解，一個大型港口的建設依靠的是嚴謹的科學技術，應以嚴密的科學論證為基點，而不應以工程計劃建成的時間為基點，即使有時間限制，也應建立在技術許可的基礎上。而作為工程的總指揮、方案的總設計師，申辯發言的基點就在工期可提前一年的基點之上，如前面所說，他只說明了一點，即縮短的一年工期對洋山港這個東方大港何其重要，而沒有從技術上去說服與會的論證專家。這樣一個申述竟贏得了與會專家的一致掌聲。一個大型現代化港口的論證專家組不從工程技術上去論證，僅從工期上去論證，這明顯是出于編導的浪漫想像。三是一年的工期對一個超大型港口的建設究竟意味著什么，縮短的一年真的就有決定港口生死的意義嗎?方案總設計師的申明是，港口提前一年建成將決定港口在東方的地位和意義。如果早一年建成，將決定港口的地位和“競爭力”，如果落后于亞洲其他港口的建成，將使這個港口變得不那么重要，將使之在與其他港口的競爭中失敗。一個港口的地位是否重要取決于它的安全性、適用性、吞吐能力以及地理位置的優越性，而不取決于建成時間的早晚。在當前和今后的全球海洋運輸中，各國的客輪貨輪將按照它自身的便利和利益選擇停泊的港口，而不會按港口建成時間的早晚來選擇，后來居上的例子在歷史和當下比比皆是。方案總設計師做這樣的申辯論證，而且還得到論證專家的一致贊許，顯然是編導為主要人物塑造而藝術處理的產物，具有明顯的想像成分。

結語

常天啟之女常文婕、移民代表海祥、海歸專家江虹宇、副總指揮王棟在常天啟精神的感召下，最終都認同了常天啟所選擇的價值觀，當家庭和事業，個人和國家產生矛盾的時候，以事業為重，拋小家為大家，并最終都獲得了事業的成功和家庭的幸福。他們的陪襯烘托也使常天啟這一形象幾近完美：忠于祖國，獻身事業，摯愛女兒，關懷人民，對晚輩提攜愛護，對同行關懷尊重寬容。正如此前我們所分析的那樣，在劇情的發展中，編導按照創作理想對人物進行了理想化的塑造，對劇情進行了想像式設計，致使人物心理發展過程顯得簡單粗疏，甚至違背了性格發展邏輯和生活邏輯。此外，編導對矛盾發展方向也采取了單一的選擇取向，如海祥的瘋狂行為被常天啟制止，江虹字與丈夫重歸于好，常文婕的丈夫由時尚攝影師轉變為工程攝影師等，所有的劇中人都有了圓滿的結局，這無疑都源于編導的理想傾向。從這個意義上說，本片的英文片名THE DREAM IS ALIVE(不滅的夢想)，更能體現編導對寄寓其中的價值觀念和時代精神的呼喚與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