ＳＩＧＵＲ ＲＯＳ他們用了十年時間遠離這個世界

冰島的國寶級樂隊Sigur Ros自2005年推出專輯《Takk…》之后，貌似是躲起來神秘了一段不短的時間，盡管他們一直都在冰島國內小規模的進行著和音樂有關的各項活動。直到今年初在歐洲接連幾場驚艷的演出，人們對Sigur Ros的關注度才逐漸回溫。11月初，Sigur Ros終于正式交出了些闊別已久的成果：一張記錄片《Heima》。一套雙張EP《Hvarf／Heim》。

這兩樣作品既不完全是兩碼事也不完全是一碼事。先說記錄片。就像所有搖滾樂隊一樣，Sigur Ros也不能免俗的把樂隊的巡演拍成了一部記錄片，記錄的是Sigur Ros2006年在冰島國內的巡演，其中還出現了另外一些冰島樂隊的串場。當然，因為主角是Sigur Ros，地點是冰島，所以對于像和我一樣對冰島有著嚴重情結的人來說，這大概是繼《尖叫的經典》之后又一次絕佳的窺視冰島的機會。再來說說這個EP套裝。上個月網上就開始流傳Sigur Ros出新專輯的消息，有幾個朋友那時候就問我聽了沒有，我頓時就覺，導自己out了。但Google了一下我就發現，大家盛傳的SigurRos 2007“新專輯”好象并不是什么新專輯。這個套裝包含兩張EP，《Hvarf》和《Helm》，前一張是Sigur Ros的稀有罕見作品集，收入其中的五首作品為在此之前未正式錄音的、未公開發表的、或再版錄制的遺珠之作；而第二張則是Sigur Ros專輯中出現過的六首作品的不插電版本。收入這個EP套裝的曲目和記錄片《Heima》中出現的作品有一定重合。兩年沒交出正經東西的Sigur Ros一次性交出了三張其實也并不那么有誠意的CD／DVD，這多少讓多年來一直喜歡這支樂隊的人們有些無奈吧。

我本身就是多年來一直喜歡Sigur Ros的人。我的“冰島控”可能有一半都要拜這支樂隊所賜。在我看來，Sigur Ros和冰島就是同一概念的具象和抽象的關系。聽Sigur Ros，就仿佛能看到并感到冰島。那種遙遠、神秘、渾然天成的純凈由他們的音樂而起，曲終時卻已不再停留在聽覺的層面，身心都隨之神游到某種更為抽象更為美妙的氣場中去了。今年已經是Sigur Ros成立的第14個年頭了，這可能是個經常會被人們忽略的事實，因為印象中躲在那仿佛來自天國的音樂背后的，是幾個永遠不會變滄桑的干干凈凈的大男孩兒——實際上他們就是這樣的。14年間Sigur Ros的正式專輯只有四張。排除太多冰島音樂人、藝術家給我們留下的太不急功近利的印象，我還是經常會想，這四張專輯(包括那些EP)也許只是Sigur Ros音樂的冰山一角，而被他們雪藏在遠離商業遠離污染的冰島內部的那座“大冰山”，大概是我們永遠無法觸及的。 如果一個樂隊有幸熬過了十年大關，那就到了人們會為他們考慮“變”和“怎么變”這一系列問題的時候了。脫俗如Sigur Ros今天也不能免俗的走到了這個瓶頸。這并不是說Siaur Ros獨特的器樂編制以及jon Birgisson如唱詩班小男孩兒似的冰島語假聲吟唱開始過時了。Siaur Ros至今大概正式發行了40多首作品，如果你有足夠的耐心把這40多首曲子從頭聽到尾的話，你會發現，你根本沒法單獨記住某一支作品，因為每首歌都差不了多少。也就是說，Sigur Ros這么多年來有點換湯不換藥。這可能本來就是器樂搖滾無法擺脫的劣根性。人們不免開始對這盤精致完美的高湯產生審美疲勞——我們真的太難伺候了。

這套雙張EP《Hvarf／Heim》當然不是Sigur Ros開始轉變的示意，它只不過是向人們展示了Siaur Ros的另外幾個側面。第一張EP《Hvarf》，英語意為“disappeared”或“haven”。前三曲是樂隊從未正式發表過的。從開場曲“Salka”的第一個吉他撥弦一響起，我們就能立刻分辨出這是Sigur Ros——那種消融的氣場只此一家，更不用說接下來J0n Birgisson標志性的假聲吟唱從無比高遠的地方飄入畫面。他的聲音似乎比以往更為飄忽而悠長，就像一把綿延的弦樂器一樣反復迂回著。這支單曲2002年時便寫好了，本該收入當年的專輯《()》。第二曲則走出了上首的幽怨綿軟，勾勒了一個在晴天月夜信心滿滿潛行的情景。Sigur Ros用他們一直在用的層層疊疊透亮的失真吉他、電子音效以及鍵盤搭建了一個接一個的高潮——Sigur Ros式的高潮總讓我想起“月光的力量”這個比喻。在接下來的第三曲中，SigurRos分裂出一半的人格演起了Mono：在前55秒內只有叮叮咚咚的木琴，不過氣氛已經足夠詭異，直到一聲信號槍般的鼓點后，天旋地轉的吉他音墻瞬間拔地而起——音墻砌的很有Mono風范，只不過持續時間過短。搭配人聲絕望的哀鳴，這儼然就是一個暴風雪現場。接下來的兩曲為舊作的重新演繹，均出自樂隊十年前的首磚《Von》。首磚的同名單曲“Von”在此被擴充為舊版本的兩倍長度，戰線延展的更充分，更為細膩、豐滿的編排讓聽者的內心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淡定與釋然。而之后一首同樣將近十分鐘的“Hafs 61”則是整套EP中最精彩的一曲。在這里，你將體會十多年一路走來的Sigur Ros在今天是如何將“大氣”二字詮釋到無以復加的。全曲一路上揚，一路開闊，你甚至可以感到身邊的空氣因為海拔在不斷升高而越發稀薄，磅礴的弦樂團帶你飛躍一個又一個巔峰，最終你將擁抱燦爛干陽。

相比《Hvarf》，不插電作品集《Heim》就顯得明顯弱一些。常態的Sigur Ros已經夠文弱了，不插電的他們離了那些“大排場”，就有些底氣不足了，讓人聽著都替他們氣短。實際上Sigur Ros不是不可以搞這一套，而且他們完全可以搞的很動人，只不過換成Acoustic的不應該是他們今天收進EP的這幾首歌，而是應該弄點像The Album Leaf每張專輯都會出現的那一首半首的Acoustic，效果肯定會比這個好很多。

Sigur Ros這么多年來一直都在做著讓人們“出世”的音樂。把那些世俗的發展規律、評判標準套用在他們身上，這大概只能讓我們看清自己的俗不可耐吧。那就只希望他們一直都在吧，一直在我們的世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