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閣藏五種孤本明代專志考錄

關鍵詞：天一閣；《吳山志》；《羅浮山志》；《齊云山志》；《香泉志》；《攝山棲霞寺志》；孤本

摘要：《吳山志》、《羅浮山志》、《齊云山志》、《香泉志》和《攝山棲霞寺志》等五種明代山水志和寺院志現藏于天一閣，從其版本特征、卷次篇目、序跋、著錄、纂修和流傳等情況來看，這五部明代專志均為海內孤本，其中《齊云山志》、《香泉志》還是各志中現存最早之本。它們對于方志學研究來說是不可多得的新材料，對于中國古代文化如道教、佛教和旅游文化研究，也有一定的參考價值，當引起學者的關注。

中圖分類號：K928.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9-4474(2008)06-0138-04

天一閣藏明代地方志——即省、府、州、縣志以其數量之豐、孤本之富和現存最早之本之多，早已享譽中外，研究之、利用之者不計其數，而其所藏明代山水志和寺院志等專志卻較少引起人們的注意。作為地方志的一個分支，這些專志也當是方志學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據駱兆平《新編天一閣書目》著錄，天一閣遺存明代專志尚包括總志、邊關志、山水志、寺院志和游記等二十六種。然經筆者查索，其中殘本較多，完者亦有殘破蟲蛀。茲擇天一閣所藏五種孤本明代山水志和寺院志考錄如下，以供相關研究者參考。

(一)《吳山志》

《吳山志》四卷，二冊，明司靈鳳纂修，嘉靖八年(1529)刻本，卷首鈐“范氏天一閣藏書”朱文方印，半頁九行，行二十字，白口，四周單邊，版心鐫“吳山志”。

吳山在陜西鳳翔府隴州境內，為“五岳四鎮”之西鎮，即西岳華山之鎮，乃古雍州名山，歷代帝王在此封表致祭。據胡纘宗序，吳山古無志，“成化甲辰(1484)，御史中丞耿公屬范俸首創是志”。嘉靖八年，隴州知州李暹修葺吳山廟宇和門墻，屬吏目司靈鳳重修是志。司靈鳳，字廷儀，南直隸宿松人。

是志卷首為嘉靖八年十一月浙江左參政胡纘宗所作的《重修西鎮吳山志敘》，卷一山名、地里、地租、靈異、廟宇、祭器、吳山形勝之圖、皇明御祭陳設圖，卷二皇明辭命一道、祭文三十道、元祭文九道，卷三記載歷代碑文七道，卷四詩一百五十三首，卷末為嘉靖八年十一月隴州知州李暹的《吳山志后序》。

此《吳山志》，《明史·藝文志》不著錄，今國內僅存此帙。

(二)《羅浮山志》

《羅浮山志》十四卷，二冊，題“順德永齋梁憾舊稿，東莞石屏王希文重修”，嘉靖刻本，半頁十行，行二十字，白口，單黑尾，四周單邊，卷首鈐“范氏天一閣藏書”朱文方印。

羅浮山在廣東惠州府博羅縣西北三十里，為嶺南道教名山，以晉葛洪得名，有“道家洞天福地”之號。粱憾，字叔永，號永齋，廣東順德人，正德六年進士，官至參議。王希文，字景純，號石屏，廣東東莞人，嘉靖八年(1529)進士，授刑科給事中，嘉靖十年改南京，嘉靖十二年免官，師事湛若水。

是志卷首為湛若水《批答講章》七條、兵部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南海人黃衷《羅浮山志敘》，卷一山圖志，卷二形勝志，卷三創造志，卷四游逸志，卷五釋道志，卷六神仙志，卷七至卷十詩志，卷十一至卷十三文志，卷十四傳習志，卷末為王希文《后序》。首末約各脫一頁。按：明代廣東理學盛行，湛若水等著名理學家曾在此講學，因此專設“傳習志”，其小注云：“講學者眾，不能備載，姑錄數條以備傳”。

《千頃堂書目》載有黃佐《羅浮山志》十二卷、黎民表《羅浮山志》四卷和陳璉《羅浮山志》十五卷，《明史·藝文志》則僅載陳志十五卷，阮元等《天一閣書目》載有《羅浮山志》十二卷，不著撰人，但稱有“明嘉靖三十年黃佐序”。按：《羅浮山志》，明以前曾修數次，永樂中，陳璉續為十五卷。嘉靖二十九年(1550)，湛若水、黃佐游羅浮，覓得舊志，黎民表復得圖記五幅于故家，三人相與編纂，成《羅浮山志》十二卷。嘉業堂曾藏有是本，《嘉業堂藏書志》稱其“搜采甚博，字句亦雅”，“前有泰泉序，后有黎民表序。嘉靖庚戌(1550)修，丁巳(1557)刻成”。據《中國古籍善本書目》，現僅上海圖書館藏黎志十二卷，嘉靖三十六年(1557)刻本，當亦即是本。而王希文重修之此志，卻不見于諸家著錄。清宋廣業編《羅浮山志會編》十二卷，卷首列有纂輯書目，亦不及此志?？梢娡踔觉r為人所知久矣。

此志王希文后序云：“粵之望維羅浮，漢、晉、隋、唐游詠者眾，厥有志，梓舊矣。我宗師泉翁(筆者按：湛若水號甘泉)老先生卜筑青霞，多所著述，稽古準今，續而修之，既成書，乃命希文敘其末卷。”蓋王志是在湛、黃、黎等志的基礎上編纂而成的，可取上海圖書館藏本對勘。又黃衷序云：“《羅浮山志》，廣西少伯懷亥子之所著也?！瓚押プ雍霉挪煌?，此以祠部郎出參藩政，化通而聞流，初無窮肅之瘁，摧挫伊爵之感，而志茲山?！薄皯押プ印焙稳?，待考存疑。

(三)《齊云山志》

《齊云山志》七卷，二冊，明嘉靖三十七年(1558)刻本，半頁九行，行十九字，白口，單黑尾，左右雙邊，版心刻“齊云山志卷×”。

齊云山在南直隸徽州府休寧縣境，古稱白岳，自唐乾元間為學道者辟為道者所居之勝地后，便為道教名山。

是志卷首為序例、齊云山圖、敕命、碑文、奏，卷一肇運，卷二山水，卷三建置，卷四道侶，卷五高道，卷六祀典，卷七紀詠，卷末《齊云山志后序》，末脫一頁，因此佚名。

序例有八條：“山之志雖非一邑一郡之志，其事亦必稽實，斯可垂之久遠?！薄疤扉T為斯山絕勝，志者亦未特書。他若居人、游士獨賞斯名者往往采入，今悉除之?！薄八股轿鱽矶?，自石橋巖丹崖翠嶂，交疊奇，無舊志其名不可考見。相傳萬鼓山、九鼓峰、應龍巖，今采人之?！薄胺裁奖匾匀孙@，志山而不志人，不可。今龔棲霞以下數人不復列于道侶。斯山以太紫宮為統領，石橋院、蜜多院故各系二巖之下，而高僧亦稱附錄焉?！薄巴粢韵戎菊卟蛔?，而以道寓書之誤矣，且明時復振，斯山道行歷可考見，方士欽方鼎師受其道，俱得與龔棲霞并書?！薄霸S道永、胡守中俱師鄧道瞻，而與力興起，斯山志者遺之，以潛陽子之傳未有考耳?！薄吧砗蠖εc行遁定，凡道流存者俱惟書其姓名而已，他蓋有所俟也?！薄岸抨庞小妒瘶驇r記》，如覺有《蜜多院記》，于碹有《潛陽子傳》，今皆訪采入之，存古蓋以信今也。今人紀詠有大乖于述作之旨者，不敢詳焉?！?/p>

《明史·藝文志》有方漢《齊云山志》七卷，據吳子玉《齊云山志序》，方漢志修于嘉靖三十六年(1557)，參修者還有經生許國、黃云龍、詹景鳳和吳子玉⑥。方志今已不存。天一閣所藏此志目錄后云：“齊云未有古志，邇來兩修志矣。歲己卯(1555)，郡侯朱公(筆者按：徽州知府朱有孚，嘉靖三十二年至三十八年任)命寅復修之，且提點汪曦和、道紀汪尚相、道會陳鑾相請之于予久矣，于是略為撰次?！鼻按恕皟芍尽贝?，名“寅”者何人，亦待考，但此志早于方漢志則無疑。又《四庫全書存目叢書》史部第231冊影印之《齊云山志》五卷，乃萬歷二十七年(1599)休寧知縣魯點所修。另據《中國古籍善本書目》，南京圖書館藏明刻本《齊云山志》六卷，不著撰人與刊刻時間，蓋亦晚于天一閣所藏此志。古志不可見，此為現存最早的《齊云山志》。

(四)《香泉志》

《香泉志》一冊，不分卷，明胡永成編，嘉靖十七年(1538)刻本，半頁九行，行十九字，無尾，無欄，四周單邊。

香泉在今安徽省和州北四十里覆釜山下，為古代有名的溫泉療養地，相傳梁昭明太子曾在此沐浴。胡永成，字思貞，號巔泉，一作巔泉，江西安福人，嘉靖八年進士，授涇縣令，擢刑部主事，謫和州同知，后任南雄知府，晉廣東按察副使，備兵瓊州，卒于任。歐陽德序云：“香泉山北去和州一舍而遙，下有香淋湯泉，進珠沸鼎，隆冬可浴。相傳梁昭明太子嘗浴乎是，因名太子湯。其后甏池引泉，稍區別之，以便浴者。泉旁有香社寺，有書院，有堂，有亭，歷代創構增飾，浴斯憩斯，題詠篇章?！逼葙t序云：“巔泉胡司寇謫和二年，往來香泉，解衣思浴，時游舞雩之上，慨想源流，博采題品，謀諸魯守近塘(筆者按：和州知州魯承恩，嘉靖十四年至十八年任)，請集請梓，請余為序?！?/p>

是志卷首有南京尚寶司卿泰和人歐陽德序、工科給事中全椒人戚賢序，凡例五則：“一、記載多近作，以古未有志，故前代多脫略；一、諸作以體為次序；一、本類編次以時之先后；一、紀官爵以所過時級銜；一、分類不分卷，以一類中有一二篇者恐簡，俟續多然后定?！辈环志恚来螢樾蝿?、記、賦、五言古詩、五言律詩、七言古詩、七言絕句、七言律詩，末為嘉靖十七年和州同知胡永成《書香泉志后》。

此《香泉志》，《明史·藝文志》不著錄，今為現存最早的香泉志。

又據胡松《三泉志序》，嘉靖三十四年(1555)，和州知州李渭覽胡永成《香泉志》，“嘆其舛誤，宜厘定”，便與郡學生張仲華重新詮次纂輯，將香泉與烏江之湯泉、陳村之半湯池合而為一志，成《三泉志》三卷，此志今藏日本尊經閣文庫。

(五)《攝山棲霞寺志》

《攝山棲霞寺志》三卷，二冊，明刻本，題“長洲文伯仁德承考訂，上元金鑾在衡編輯，住持興善校梓”，無序跋，半頁九行，行二十字，白口，單黑尾，左右雙邊，鈐有“范氏天一閣藏書”朱文方印，已嚴重蟲蛀。

攝山棲霞寺在南京東北棲霞山上，為南朝古剎，以山多藥草可以攝養，故名攝山，始建于南朝永明年間，曾幾度興廢。文伯仁(1502—1575)，字德承，號五峰，又號葆生、攝山老農，南直隸長洲人，文徵明從子，善畫。金鑾(1494～1583)，字在衡，號白嶼，隴西人，寓居南京，有文名。興善，俗姓薛，十四歲落發為僧，嘉靖三十一年(1552)至隆慶二年(1568)住持棲霞寺凹。

是志卷一紀沿革、生植、形勝、畜產、創立、流衍、建置、事跡、支派、湮沒、鐫刻、興復，卷二收六朝詩凡一十四首、唐詩凡一十六首、宋詩凡五首，卷三收六朝文凡十一首、唐文凡一首、國朝文凡二首，附本縣優免帖一通。

《千頃堂書目》有金鑾《攝山棲霞寺志》三卷，當即此本，《明史·藝文志》不著錄，今國內僅存此帙。

綜上所述，天一閣藏五部明代山水志和寺院志均為海內孤本，在卷目的設置和內容的安排等編纂體例方面可為方志學提供全新的參考材料。而吳山、羅浮山、齊云山、香泉和棲霞寺，或為道家名山，或為佛教古跡，或為旅游休閑勝地，因此，這五部孤本專志又是了解與研究中國古代道教文化、佛教文化和旅游文化極為難得的一手資料，其價值不言而喻。

(責任編輯：武麗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