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
唐黎標,男,1965年生。自由撰稿人,主要筆名:呂春、杭東;從事文史研究、小說、故事創作。作品曾多次被《讀者》、《青年文摘》轉載。至今發表各類作品近1000萬字。
1
“聶隊,將如此重要的一個嫌疑人就這樣放了,是不是有點……”黎煒實難理解聶炯的做法。
“是啊,”聶炯望著年輕氣盛的黎煒,無論怎么都覺得他還有些青澀, “因為我們沒有確鑿的證據。”
“鄒寺澤不僅外面有情婦,還有他妻子陶晶那120萬元的人壽保險金,況且兩人的關系已經十分緊張,所以他具備殺死妻子的充分動機,”黎煒進一步強調道, “盡管他那個不在現場的證明很完整,可他完全有可能雇兇殺人,我覺得只要加大審訊力度,我們……”
“你的心情我能夠理解,可分析不能替代證據。”聶炯打斷黎煒的話, “根據目前我們的調查,一時還很難斷定陶晶的死亡原因,我覺得她自殺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所以你就將他放了?”黎煒口氣中帶有明顯的質問。
“也不全是,我是想把問題考慮得更全面一些。”聶炯堅持己見,耐心解釋道。
“聶隊,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想恐怕此案……”黎煒難以釋懷地露出了深深的憂慮。 聶炯看看黎煒沒說話,回過頭笑了。 他倆所討論的是前天傍晚發生的案子。市話劇團的名演員陶晶突然從新開發區一幢還未竣工的住宅樓上墜落身亡,作為刑警隊長的聶炯接到報案后,帶領刑偵人員迅速趕到現場。根據死者身上的物品,他們很快查清了她的真實身份。后經話劇團導演鄒寺澤辨認,此人正是他的妻子陶晶。處理完現場后,聶炯安排人員圍繞陶晶的死亡展開了調查。兩天多下來,他們獲得了不少情況。首先是陶晶本人,話劇團的人說,她確實是團里的名演員。因為她先后曾拍攝過八九部電視劇,盡管出演的主角不多,但能從這座并不算大的城市突進國內的影視圈,也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在當地可以說是一位聲名斐然的人物了。只是近年來隨著年齡的增長,找她拍戲的人越來越少,無疑她也就成了人們常說的那種過時的演員了。至于她本人與其他人的關系,她脾氣雖有些倔,不過還算融洽,只是與其丈夫的矛盾卻日益激化。
鄒寺澤雖是話劇團的導演,這些年一直活躍于國內的一些影視劇組,還獨立導演過幾部戲。有了影視界的背景和導演的身份,因此他身邊也就不乏想進入影視圈的漂亮女孩。不知是影視界確有“潛規則”存在,還是他作為一個帥氣男人本能所具有的原欲,他曾與幾個女主角有著說不清的關系。經常與他在一起的艾雯就是經他一手打造出來的一位后起之秀。她風姿綽約,麗質天然,一連幾部戲下來,名氣超過陶晶,真正成了話劇團的名演員。由于陶晶被艾雯取而代之,再加上艾雯和鄒寺澤的那種關系,陶晶與鄒寺澤的婚姻幾乎走到了盡頭。盡管如此,但兩人卻遲遲沒有離婚。有人說這是陶晶的主意,她想以此種方式將對方徹底拖老拖垮,直到有一天他喪失了所有的能力后再來處置他。
正是有了以上這些材料,再加上在案發時,一撿廢品的人看見曾有兩個人靠近過出事的那座樓,所以鄒寺澤很快成了重點懷疑對象,并被傳喚到公安局接受調查。首先,他解釋自己與女演員的關系并非像人們所說的那樣形穢不堪。其次,他證實與妻子陶晶兩人的婚姻確實出現了危機。但他說自己絕對不會殺妻的,并拿出案發時他正在一家保齡球館打保齡球這一不在現場的證明。警方就他所言馬上進行了調查。保齡球館的人證實了這一事實。說他在這里足足玩了有3個小時,中間有去過衛生間,但每次都不超過10分鐘。當他直接作案的可能性被排除后,依據鄒寺澤所具有的動機,聶炯他們只好朝著他有雇兇作案的方向去追問了。結果卻遭到鄒寺澤的強烈反詰,并讓他們拿出確鑿的證據。
經過幾個小時的僵持,聶炯不得不以失敗而告終。無奈之下,他只好做出放人的決定。誰知這一做法引起了所有人的反對,特別是對他認為陶晶是一位過時演員并被鄒寺澤拋棄,在這樣一種雙重打擊下而有可能是自殺的推理更是無人茍同。于是便有了黎煒與他的爭議。就在他倆為陶晶是自殺還是他殺爭論不休時,剛剛走出公安局的鄒寺澤隨即被早已迎候在那里的艾雯接到了九州大酒店,除了為他壓驚,大概還有一番慶賀之意。
“總算是徹底解決了!”鄒寺澤走進那間預訂好的雅間后,長長地舒了口氣。
“是啊,”艾雯熱切地擁向鄒寺澤,“這回我們可自由了。”
兩^坐定后,服務小姐為他倆斟滿殷紅的葡萄酒,然后退出。艾雯端起酒杯朝鄒寺澤敬道:“我的鄒導,讓我們來慶賀一下,怎么樣?”
鄒寺澤沒有馬上迎合,兩眼瞪著酒杯若有所思地說:“現在還不到時候,警方正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稍有疏忽就很難說了。再說還有她那筆未到手的保險金,所以我們決不能有絲毫的麻痹大意呀!”
艾雯將手中的酒杯放下:“你有完全不在現場的證明,還怕什么?”
“按道理是這樣的,”鄒寺澤頷首,“但雇兇殺人的嫌疑還是存在的。一旦出現意外,后果將不堪設想。”
聽到這句話,艾雯深深地凝了鄒寺澤一眼,輕顰眉梢的臉上掠過一絲復雜的表情:“那他們現在放你……”
“幸好眼下他們沒有發現什么,再說陶晶還有自殺可能的存在。在毫無證據的前提下,他們也只好放我了。”鄒寺澤說完獨自端起酒杯飲了口酒。
“這兩條就足夠他們折騰一陣子了,”艾雯說著舉起酒杯,“來吧,還是先為你今天能夠平安回來干一杯。”
鄒寺澤心不在焉地與艾雯碰了酒杯一飲而盡。然后用餐巾紙拭拭嘴:“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既不能出事,還要十分順利地拿到那筆錢。”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等他們找不到兇手的影子,錢自然就是你的了。”艾雯不假思索地說。
“這你不懂,”鄒寺澤又往杯里倒滿了酒,“據我所知,公安局對任何案子最后都有一個明確的結論,如果他們實在找不到什么,就有可能做出陶晶是自殺的結論,這樣一來,那筆保險金就徹底泡湯了。”
“為什么?”艾雯瞪大眼睛問。
“對于自殺的人,保險公司是不會賠付保險金的。”
“這……”
“沒有這筆錢,我們的那部戲可就難以開機了,所以……”鄒寺澤握著酒杯禁不住蹙起了眉宇。
“那你說怎么辦?”艾雯閃動著黑幽幽的眼瞳問,“這部戲可是咱們自編、自導、自演、自籌資金制作的一部戲,應該說是咱倆共同努力的結果,而且業內人士和市場前景也很看好,如果半路就這樣夭折,會被人說我們是在炒作,我們今后還如何在這個圈子里混下去,特別是我……”
艾雯情真意切的表白,讓鄒寺澤趕忙斂起剛才悲觀的臉色,強露出些許安慰的笑意,說:“你說的很有道理,不過你放心,我會有辦法的。既然走到今天這一步,我是決不會讓這種到手的機會溜走的。”
“你有什么辦法?”艾雯急切地問。
“這個嘛……”鄒寺澤詭黠地拉長了腔調,“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2
從案發到今天已整整兩個星期了,以聶炯為首的專案組幾乎窮盡了所有的可能,尤其是針對鄒寺澤有雇兇的嫌疑進行了密集式的偵查,但一切杳然。不但沒有發現罪犯的任何蹤影,且再難覓得半絲有價值的線索。眼看著破案的黃金時機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天天流逝而去,組里的每個人都心急如焚。但面對眼前這種“上窮碧落下黃泉,兩頭茫茫都不見”的窘境,實在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從這一案件本身來看,無論從哪一角度分析都存有濃濃的蓄意謀殺的味道,可就是沒有半點的突破。被雇兇手找不到,又沒有其他佐證從鄒寺澤身上打開缺口,大家不得不在不排除雇兇作案的基礎上,開始考慮聶炯所說的陶晶有可能是自殺這一推測了。經過激烈爭論。一些人認為陶晶自殺的可能還是存在的,否則就憑聶炯的智慧和他們的努力,怎么也會挖出些蛛絲馬跡的。而現在……隨著這種自殺論調的抬頭,大家的情緒也開始低落下來。
因為破案常常是被犯罪的未知所吸引,就像在黑暗的隧道里探求光明那樣有著高漲的熱情和強烈的欲望。倘若這種未知一旦不存在或是消失,追尋的心理無疑會自然衰減。盡管這種氣氛在不斷曼延,但黎煒堅持著自己的觀點。他認為此案肯定是鄒寺澤所為,只不過他作案的手段比較嚴密和心理早有設防罷了。如果他是雇兇的話,則在兇手未逮住之前,他絕對不會松口。當隊里就此案的偵查暫告一段落而調離人馬投入到嚴打“兩搶”的行動中時,黎煒在完成隊里的工作外,暗中牢牢地盯著鄒寺澤的出入活動,并得到了隊里與他看法一致的小馮的支持和幫助。這天下午。黎煒剛從監控一個搶劫犯罪團伙窩點的地方值完班回到隊里,他就被小馮叫到一間沒人的辦公室。
“黎煒,剛才我得到這樣一條消息,今天中午12點半,鄒寺澤從工商銀行取走20萬元現金。”小馮一進屋就迫不及待地說。
“取走20萬現金,”黎煒滿臉疑惑, “他究竟要干什么?”
“據我分析。他提錢會不會是用來支付兇手報酬的?”小馮推測說。
“哦……很有可能。”黎煒若有所悟,“用這20萬元換取100多萬元的人壽保險金還是值得的,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就順著這條線索來個人贓俱獲。”他的情緒異常興奮。
“那我們必須得看緊點。決不能讓他偷偷地溜走了。”小馮建議道。
他倆根據各自的工作時間做出了對鄒寺澤進一步監控的安排。第三天,他們的分析似乎得到了印證,晚上將近11點時,鄒寺澤突然獨自駕車離開本市,朝省外的興同市方向疾馳而去。
“怎么辦?”一路跟蹤出了本市最后一個收費站的小馮,由于不能離開隊里的工作,不得不給黎煒打電話。
“這……”黎煒一時也沒了主意。
“是不是立即報告聶隊,只要他同意了我們就好辦了。”
“好,我馬上給他打電話。”
黎煒撥通聶炯的電話,將鄒寺澤取款并突然外出,以及他們分析鄒寺澤有可能去給兇手送錢的情況匯報完,并希望聶隊同意他們繼續跟蹤后,卻遭到聶炯迎頭一頓狠批,痛斥他倆無組織無紀律,命令他倆立即停止跟蹤,該干什么干什么去。 如此輕易地放走了這樣一次絕好的機會,黎煒怎么都想不通:他感覺干了十多年刑警的聶炯是不是過分的小心謹慎?生怕難以抓到兇手而無法交待才將案件推引到自殺的方向上?還是另有其他顧慮和想法?如果是前者,該案恐怕到此終結。要是后者,他真有什么考慮的話也不該對此線索不屑一顧啊。但目前從他的態度看,他是依然堅持原有的結論了。沒辦法,遭到批評的黎煒只好就此打住,但他心猶未甘,仍在密切關注著鄒寺澤的有關情況。他要用事實來證明自己的判斷。
一個月后的一天,突然打進刑警隊的一個電話卻讓案件有了戲劇性的變化。電話里說,在本市東原縣的一家珠寶商店有人出賣了一條陶晶佩戴過的白金項鏈。此線索的出現,說明陶晶有可能是被劫財而遭殺害。盡管這與黎煒懷疑鄒寺澤雇兇作案有一定差距,但突出的他殺特點還是給了聶炯自殺的結論迎頭一擊。于是乎,所有人的神經頃刻間都繃緊起來。聶炯再未像以前那樣固執地堅持自己的看法,而是立即組織人展開了調查。白金項鏈很快就被確定正是陶晶之物。出售人的體貌特征經珠寶商店的人描述也有了—個基本輪廓。那么,這一線索究竟是誰告知公安局的?這個人又是如何知道這一線索的?而他為什么又要匿名舉報?出售項鏈的人是誰,他是否就是兇手?現在又在何處?一連串的問題困惑著聶炯,幾經斟酌,他決定再見見鄒寺澤。
“鄒導演,很抱歉,”聶炯朝鄒寺澤客氣道,“這次叫你來,是想了解一下你妻子共有多少條項鏈?”
“這個嗎……”鄒寺澤緩緩氣穩住神,“大概有六七條吧。”
“價值最高的是哪條?”聶炯問。
鄒寺澤想了一下,說:“可能就數這條白金的最貴了。”
“哦,”聶舸輕輕頷首,“看來陶晶很可能是因劫財而被害的。”
“這么說她不是自殺的了?”此話剛一問出口鄒寺澤就趕忙收住,爾后搖搖頭,“我覺得不大可能,知道她有這條項鏈的應該都是些圈內的文化人,再說她為什么會出現在那種地方,又是從樓上墜下呢?”
“照你這么說,她的死很有可能是她自己做出的選擇了?”聶炯順著對方的話問道。
“是啊,”鄒寺澤不禁嘆息了一聲,“我對不住她,是我……”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項鏈為什么會出現在珠寶商店呢?”聶炯頗為不解。
“我也覺得有些奇怪,”鄒寺澤疑惑地抬起頭看著聶炯,“是不是她將這條項鏈送給人了,或是丟失了。”
“不排除這些可能,但這條項鏈以這種形式出現,非常明顯地存在他殺的跡象,”聶炯認真地說,“目前我們正在全力調查,所以希望你能給予積極配合,有什么情況要及時向我們反映。”
“沒問題,我相信你們一定能搞清楚的,到時候我也就放心了。”鄒寺澤情不自禁地說。
聶炯沒再多說,很快結束了這次問話。而從他辦公室出來的鄒寺澤心里倒有了底。他知道,如果按照聶炯所言,不僅可以極大地消減了存在他身上的懷疑,而且還非常明確地排除了陶晶自殺的可能,這樣一來……他坐進車里從車窗望了望公安局那棟氣派的大樓,臉上浮泛出幾分得意之色。開出一段路程后,他掏出手機,準備向艾雯通報一下情況。誰知他剛打開翻蓋,手機卻響了起來。他看了眼顯示屏,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他遲疑片刻后,還是按下通話鍵:“你好,我是鄒寺澤。”
“鄒導,你好啊!”一個男人變調的聲音奸猾而狡詐,顯然是偽飾后發出的。
“你……”聽到此聲音,鄒寺澤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那20萬我已經拿到了,看來你還知趣,”男人語調低沉,“不過這幾個錢是不是有點太少了。”
“你……你……”鄒寺澤氣憤地說,“你想要多少?”
“鄒導,不會多的,”男人不客氣道,“100萬!”
“你這個……”鄒寺澤氣憤得一時難以說出話來,
“你輕松得到了120萬的不義之財,全給我就是了,你還是合算的,那可是一條人命呀,”男人直截了當地說,“當然,聽說現在你又有了一個新女人,更是如愿以償了。”
“告訴你,妄想!”鄒寺澤怒不可遏地吼道。
“鄒導,請你不要激動,”男人頗具耐性,“這個錢你可以不給,不過只要我到公安局說出原委,其后果恐怕……”他頓了頓,“是破財消災,還是一意孤行,孰輕孰重,你自己考慮好喲!”他說完后,掛斷了電話。
“喂喂,你聽我說,”鄒寺澤害怕了,但無奈電話那端傳出陣陣忙音,“他媽的,這個惡狼!”他咬牙切齒地一拳砸在方向盤上。
3
劇名暫定為《千心回夢》的電視劇,是一部反映農村家庭倫理道德的電視劇。由于該劇不僅深刻地反映出社會主義新農村的觀念變化,還涉及農村醫療衛生、生態環境和人身保障等一系列問題,其內容一經報道,很快就引起了媒體的關注。特別是在時下人們一味媚俗大片、傾心魔幻、陶醉歷史而樂此不疲之際,能有這樣一部現實題材的劇作著實難能可貴。本市《平都晚報》長發飄逸的女記者季瀠近水樓臺,最先得以對鄒寺澤進行了專訪。當然,季瀠開始就他為何選擇這樣一個題材以及有關背景和本劇創作的一些內容進行了提問,還探詢了演員選擇等情況。最后季瀠無意識地將話題轉到了陶晶的死亡上。她首先對陶晶的不幸而感到惋惜,并向鄒寺澤表示安慰,隨后接著問:“鄒導,前段時間聽說此案好像與你有關?”
“人們都是瞎猜。如果與我有關,我還能這樣自由?還能繼續拍電視劇?”鄒寺澤嗤之以鼻,“說實在的,她的突然離去已經讓我夠傷心的了,希望媒體不要再給我添亂了。”
“看來你妻子的死是自殺了?”季瀠猜測問。
“應該不是,”鄒寺澤立即否定,“公安局已發現了他殺的證據。”
“什么證據?”
“這個嘛……”鄒寺澤猶豫了一陣,才將項鏈的事說出,并一再叮囑她千萬不要再傳。
“不過最近我聽陶晶的妹妹陶蓉說,好像那條項鏈不是她姐姐的。”因為只有兩人談話,季瀠毫不在意地說。
“什么?”鄒寺澤驚疑地脫口反問,“陶蓉說不是陶晶的?”
“是呀,我與陶蓉是同學。她親口告訴我說公安局曾拿著項鏈找過她。”季瀠進一步解釋道。
不知是說者無心還是聽者有意,在結束了這次采訪之后,鄒寺澤一刻也沒耽擱地找到了陶蓉。
“陶蓉,那條項鏈分明是你姐姐的,你為什么說不是?”見到陶蓉后,鄒寺澤氣沖沖地質問道。
“當然不是了,”陶蓉斜睨著鄒寺澤說,“你自己干了什么你最清楚不過了。想拿這條項鏈做文章,沒門!”
“我干什么了?我的姑奶奶,”鄒寺澤一副冤枉的可憐相, “這條項鏈你姐姐戴過,你是見過的,可你……唉!”
“我說不是就不是,”陶蓉不容置疑,“我姐姐那條有118節,可這條才114節,想用這個騙人,你是不是也有點太幼稚了!”陶蓉說完看也沒再看他一眼,轉身揚長而去。 鄒寺澤站在原地望著陶蓉漸漸遠去的背影,沉思著,久久沒有離去。
幽闃無人的新開發區,凝固在一片漆黑夜色之中。位于這一區域西邊較偏遠地段的那幾棟還未完工的住宅樓,星光下影影綽綽的格外撲朔迷離。突然,不知從何處躥出一個黑影,轉瞬閃進樓內消失了蹤跡。十幾分鐘后,隨著一陣腳步聲,樓頂透出一點微型手電筒的集束光斑……從這片樓區出來,由于連接主干道的路還沒有修好,車輛通行只能走那條施工時從荒地中辟出的土路了。黑夜即將過去,土路上依舊空寂,沒有任何車影。黎明前的黑暗,遠離這條土路的雜草叢中,傳出了發動機的馬達聲。
“停車!”一聲凌厲的斷喝劃破了夜幕,隨之一束強烈的燈光照射過來。
剛剛越上路基的寶馬車左尋右找地想奪路而走,但最終還是被橫在前面的一輛警車截住,不得不剎車停下。
“鄒導,你可真有耐性,”從警車上跳下來的聶炯拉開了對方的車門,“我們已經等候你多時了,想不到你這時才露頭,該不是在導演一出新戲吧。”
鄒寺澤嘴唇顫抖著,一時說不出話來。
“說說吧,深更半夜的到你妻子死亡的現場來干什么?”鄒寺澤被帶回公安局。聶炯開門見山地問。
“我……我……”鄒寺澤口結著無言以對。
“怎么,說不上來?”聶炯目光逼視著鄒寺澤,“由此看來你妻子的死是與你有密切的關系了?”
“不!不!”聽到這句話,鄒寺澤一下急了起來,“我來這里……來這里只是……隨便看看。”
“老實交代吧,”聶炯提高嗓音,“那你就給我老實交代,你是如何殺死你妻子陶晶的?”
“我沒有,沒有。”鄒寺澤矢口否認道,“我只是想拿到她那120萬的人壽保險金。”
“是的,你說得沒錯,正因為如此,所以你才雇兇手殺了她。”聶炯一針見血直戳要害。
“我真的沒有殺他,我絕對不會找人干這種事的。”鄒寺澤依舊不承認犯罪事實。
“那你到這里來干什么?”聶炯加重語氣問,“還有你最近兩次將70萬元現金到底給了準?”
“這……”鄒寺澤終于有些支持不住了。
“看來你是不想老實交代了,”聶炯走到鄒寺澤面前,“既然如此,那么就讓我來告訴你,你知道我們為什么會準確地等在這里?”
鄒寺澤抬起頭,狐疑地望著聶炯難辨所以。
“不要以為我們什么都不知道,你為這筆保險金可以說是煞費了一番苦心。”聶炯揭露道,“由于你制造了完全不在現場的證明,從而解脫了自己是兇手的嫌疑,盡管我們懷疑你有雇兇殺人的可能,但一時難以拿出有力的證據而奈何你不得,可你置陶晶于死地除了要解除她對你與另一個女人婚外情的干擾和約束外,就是要得到她的這筆人壽保險金,可惜你的如意算盤讓我們給攪和了,因為我堅持將陶晶的死亡歸結為自殺,這樣你的目的就徹底落空了。”
坐在旁邊一直做著筆錄的黎煒此時似乎才有所徹悟,原來聶炯堅持陶晶自殺是有意埋下的伏筆。他不由暗暗佩服,看來姜還是老的辣。而一直豎起耳朵仔細聽的鄒寺澤終于明白自己一開始就掉進了對方設下的陷阱。
“因為我知道,當我剝奪了你用罪惡手段攫取到的東西時,你不但著急且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你一定還要找上門來,想辦法索回你付出巨大代價而到手的肥肉。”聶炯接著講,“果不其然,沒多久,陶晶的一條項鏈不期而至地出現了。因此遭劫財被殺也就成了她死亡的又一原因。遺憾的是,你讓這條項鏈出現的太突兀,這讓我完全看清了你的陰謀所在,所以只有將計就計,讓陶晶的妹妹說這條項鏈不是她姐姐的了,沒想到你還真就自然而然地朝這里走來了。”
“不,那條項鏈跟我沒關系,我來這里是……”鄒寺澤試圖進行最后的掙扎。
“還要抵賴,把東西拿給他。”聶炯回頭朝黎煒道。
黎煒將裝有四節項鏈的一個塑料袋舉在鄒寺澤眼前,“這是什么?”
鄒寺澤定睛看清里面的東西之后,整個身體條件反射地向后一縮。
“將陶蓉所說缺少的四節項鏈放到陶晶死亡現場,不但可以說明這條項鏈曾受到過搶劫而造成了遺失,同時還可以進一步迷惑警方,從而做出他殺的認定。”聶炯穿透力極強地直視著鄒寺澤那張不斷繃緊的臉,“我得說這是你的導演生涯中自導自演的最愚蠢的一出戲。老實交代,你是如何殺死陶晶的?”
“說,你到底是雇用誰作的案?”黎煒也跟著追問道。
鄒寺澤咽了兩口唾液,竭力強打起被完全摧垮的精神,斷斷續續地低聲道:“我……我承認,項鏈的事……是我干的,可我……真的沒有殺陶晶。”
“還不承認,看來你是……”黎煒再難容忍下去,霍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
聶炯示意黎煒不要著急:“好吧,看來你還嫌我們掌握的材料不夠,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說著他將兩張鄒寺澤從銀行取錢的交易憑證拿給他,“你先后兩筆共取走70萬,你將這筆錢給了誰?說!”
一聽到追問這筆錢的去向,鄒寺澤的臉刷地一下退去所有血色,汗水頃刻間滲滿了額頭:“這個……我……”
“怎么,還是不說?”聶炯踱了幾步猛地回過頭,“是不是將錢付給兇手了?”
“不,不是。”鄒寺澤像遭到電擊樣地迅疾否定道,“我是……”
“是什么?”黎煒口鋒犀利地問。
“我是……是……”鄒寺澤看看聶炯和黎煒,用手擦拭著腦門上的汗水,“好吧,我……我交代。”
鄒寺澤終于交代了。不過,從他口中所說出的事實卻并非是他謀殺陶晶的過程,而是與之大相徑庭的一樁敲詐案。他承認自己有婚外情,也確實想得到那120萬人壽保險金,并不惜冒險去作偽證。因為這120萬對他來說實在是太具誘惑力了。原想用這筆錢去拍戲,可誰知近日他突然受到一個陌生人的威脅。原因是曾在一年前的一個秋雨之夜,他駕車從外地回家時由于速度過快在剛進市區的新華路上將一個人撞翻在地。為了不惹麻煩和承擔責任,加上當時是深夜兩點多鐘,他看看四下沒人便逃逸而去。誰知最近有人給他打電話,說那天晚上看清了他肇事的全過程,并清楚地記下了他的車牌號碼。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條是付20萬的封口費就此了事。另一條則是等待法律的處置。毫無疑問,他不假思索地選擇了前者。當他付了20萬元之后,對方卻并未就此收手,反而貪得無厭,再次向他索要100萬。他聽后可以說是怒火中燒暴跳如雷。盡管如此,可他還是沒有向公安局報案,因為肇事逃逸至少也得判上幾年,何況現在他還是陶晶被殺一案的重要嫌疑對象,到時二罪歸一,說不準他這條命會就此終結。思來想去,他最后還是答應了對方的要求,忍痛又拿出了50萬。這樣一來,他當然就更是渴望得到那120萬了。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誰知正好踏入了聶炯設下的伏擊圈。至于陶晶的死,他一口咬定絕對不是他干的。
聽完鄒寺澤的交代,聶炯和黎煒兩人好長時間沒有說話。特別是黎煒,被這一突如其來的案情轉折給弄懵了,禁不住將目光投向了聶炯。聶炯默然地站在窗前,集中思慮著鄒寺澤所交代的一切。他是真與陶晶的死無關,還是為引開警方視線而編造的一套謊言?聶炯難以做出判斷。但從鄒寺澤的態度和口氣上看,并非像說假話。如果的確如此,那陶晶的死又是何人所為?另外,是誰在敲詐鄒寺澤?這與陶晶的死有關嗎?接踵而至的問號疊加得像支鐵錨緊緊鉤住聶炯的心,沉甸甸的讓他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良久,他從窗前回過身。
“肇事逃逸的事,你和別人說過沒有?”
“我哪還敢說,絕對沒有。”鄒寺澤連連搖頭, “當天晚上我一夜都沒睡著。第二天的報紙就登出這起事故并尋找肇事者的消息,我動都不敢動。大約一個多月過后,我才將撞壞的車修好。”
4
由于陶晶死亡一案出現了新的情況,再加上其他工作已基本結束,聶炯又重新將黎煒他們幾個集中調到此案上,力求尋得新的突破。一是繼續更為深入細致地調查,除了與案件有關聯的線索外,凡是陶晶生前的生活軌跡和所有的社會關系一點都不放過,包括她家的成員。二是暫時放掉鄒寺澤,盡管目前完全能夠以交通肇事逃逸罪將他拘捕,但為了逮住對他進行敲詐的罪犯,以探求是否與本案有某種聯系,只能是讓他出來扮演誘餌的角色了。然而,二十多天后。聶炯這兩手并沒有取得什么實質性的進展。對陶晶人際關系的調查仍在進行著。但在調查過的人中并沒有覓得有價值的東西。而鄒寺澤這邊卻再未見敲詐者的一絲蹤影,這讓聶炯和所有的人都警覺起來。是鄒寺澤說了謊?還是敲詐人發現了什么而就此打住?聶炯和大家討論來研究去,基本認為是鄒寺澤在說謊。聶炯同意他們的看法,決定正式拘捕鄒寺澤。并準備利用包括心理測試在內的一切手段對其展開全面攻勢。
鄒寺澤被抓之后,社會上很快便傳出陶晶就是被他所殺的說法。至于他是如何作案的,各種版本都有,內容也不盡相同,較為突出的依然集中在雇兇殺人上。但警方并未作出最終結論。案子就這樣被擱置起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起案件逐漸淡出人們的視野。
一天,天海公司一位姓葉的導演走進了話劇團。他這次來是準備選調陶晶出演一部電視劇。他看過陶晶出演的一些劇目,覺得她和自己要拍新劇中的女二號無論是年齡還是形象都很吻合,可以說非她莫屬。沒想到陶晶她……沒有了陶晶,劇團就向他推薦了艾雯。他覺得艾雯的形象和氣質確實不錯,只是太年輕了,離他所需要的角色還有一定的差距。當他帶著遺憾準備離開時,團長告訴他,想要找到與陶晶形象差不多的演員也不難,他記得在某部具有一些危險動作的劇中,陶晶曾用過一個替身。她的名字叫凌竹,兩人外貌酷似。不妨去找她試試,或許能解決問題。葉導演得到這一消息后格外高興,在向團長表示了感謝后,帶著凌竹的地址匆匆離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依舊平靜,警方似乎把這起案件完全忘了。沒人再談論陶晶和鄒寺澤。那個與鄒寺澤有著露水之情的艾雯早已遠走高飛。人們不斷關注著花樣翻新的社會新聞。不幸的是,陶晶的妹妹陶蓉近日患上了尿毒癥,如果不做腎移植手術,恐怕性命難保。經過家里人的協商,決定將她轉到千里之外的南方一家醫院進行治療。據說那家醫院技術好,而且能夠很快找到相匹配的腎源。事情正如原來所期望的那樣,在她轉院到這里沒多久,就確定下了一位叫宇馨的捐腎者。經過一系列的配型檢驗,六項生理指標完全符合。醫院甚感慶幸,因為他們還從未遇見僅來一位捐腎的人就配型成功的。醫院很快確定了手術時間。兩天后,當捐腎的宇馨來到醫院經術前檢查與處理后,正要被推進手術室時,幾名警察突然出現在她的眼前。
“你們……要干什么?”宇馨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我們要和你談談。”一位警察上前道,“我是平都市公安局的聶炯。請你穿好衣服過來一下。”
“我……我馬上就要手術,你們不能這樣無理地要求我!”宇馨表示出強烈的抗議。
“我們只和你說幾句話,耽誤不了你的手術。”聶炯嚴肅道。 被迫從推車上下來穿好衣服的宇馨,跟著聶炯走進了住院處的一個房間,說:“有什么話快說,請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聶炯上下仔細地審視了一番對方,隨后才開了口:“我說陶晶,不要再偽飾了,該是露出你真相的時候了。”
“什么,什么陶晶?”她一臉的傲慢,“我叫宇馨,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聶炯淡淡一笑,語氣十分肯定:“不會的,絕對不會,”他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張照片放到對方面前,“請你看看這是誰?”
她漠然地朝照片瞟了一眼:“不認識。”
“我不知你是佯裝還是健忘,”聶炯目光凝視著她,“這就是和你長得極其酷似曾做過你替身演員的凌竹,沒想到她竟然成了你永久的替身。”
聽完這句話,一直稱自己叫宇馨的她不吭聲了。她抿住雙唇,眼底掠過一絲不安。
“陶晶,不要認為你做了整容手術別人就認不出你了。不過你如此地瞞天過海,還確實讓我們費了不少勁,要不是我們發現了凌竹的失蹤,要不是這次你妹妹患病,還有這不遠千里的轉院,尤其是最后這令人匪夷所思的腎源精確配型,還真難讓我們找到你。”聶炯吐了口氣,說,“老實交代吧,你是如何殺死凌竹嫁禍鄒寺澤的?”
“告訴你,我不是你們要找的陶晶,”她定定神后努力挺直背脊堅持道,“同時我也不知道你所說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唉!”聶炯對她如此態度無不感喟,“看來你和所有的犯罪分子一樣,不拿出鐵的證據是絕對不會認罪的,何況你又是經過了整容。那好吧,現在就請你回答這樣幾個問題,首先,你的腎源和陶蓉的配型為何如此吻合?”
“哼!”她蔑視著往后掠掠頭發,“且不說這是個再簡單不過的醫學常識,就我們而言,這純粹是一種偶爾的巧合。”
“偶爾的巧合?說得太輕巧了。”聶炯盯著她那張比原來年輕了許多的臉龐, “其實這種手術平都市的醫學院附屬醫院完全可以做,可你為了給她捐腎,又生怕我們發現,只好將她轉移到這里來進行。可惜你聰明反被聰明誤,讓我們摸到了你的行蹤,至于你與她的配型,由于是同胞姐妹,毫無疑問是相當吻合了,當然,我們還會用DNA證明這一事實,到時看你還有什么說的!”
聶炯的話像重拳一樣直擊而去,她驀然低頭不語了。沉默不僅證實了她就是陶晶,也印證了聶炯所說的一切。此時她的心里懊悔萬分,自己之所以這樣做,是由于救妹妹心切,但這一招不慎而落得個全盤皆輸。只是她不明白自己的謀劃雖說不上天衣無縫,但也夠得上盡善盡美了,可他們究竟是如何發現的呢?她心里在不住地嘀咕著,滑向地板的眼神仿佛在尋找著什么。
見陶晶如此神態,憑著多年的審訊經驗,聶炯即刻窺透了她的心理。
“既然承認你就是陶晶,那我可以告訴你,我們是如何識破你的。”他悄悄緩了口氣,說,“近幾年鄒寺澤憑著導演的身份到處拈花惹草,特別是他讓艾雯取代你,就此激起你內心的仇恨。當你發現試圖將鄒寺澤拉回到你身邊的努力枉費后,你終于橫下一條心,決定除掉鄒寺澤。經過精心謀算,你利用與你相貌酷似的凌竹,完成了你陰謀的實施。對于你的墜樓死亡,開始我們將重點主要集中在鄒寺澤身上,因為他有非常明顯的作案動機,為了讓他有所暴露,我們以你自殺為由不讓他得到你的人壽保險金。沒想到他不但明目張膽,還不惜制造偽證來達到目的,因此他被我們抓住了把柄,遺憾的是他自始至終都不承認是他殺死了你,卻意外地供出了他曾出過車禍而現時受到敲詐這一重要案情。就此讓我們產生了這樣三點疑問:一個雨天深夜會有誰看到并知道他交通肇事?這個敲詐人為何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卻偏偏歷經一年在你死亡后才出現?敲詐的數目為120萬,這與你的人壽保險金正好相等。據鄒寺澤交代,這件事他僅在家里說過,再未和任何人談起,就連交警也未找到他,因此,你是他交通肇事的唯一知情人,再結合上述的后兩點,終于讓我隱約地感覺到這里面似乎有一只無形之手在掌控著整個案情,其目的就是不僅要將鄒寺澤送進監獄,同時還要通過利用他有過車禍這一污點拿到那120萬的保險金,可這只無形之手究竟是誰呢?與鄒寺澤有著不可調和矛盾的只有你,何況你又知道他撞人之事。但你已經死亡,這無論從哪個層面都難以解釋得通,那么除此外又會有何人?我們分析來分析去,決定放掉鄒寺澤,試圖找到敲詐者。然而我們失望了,這個敲詐者似乎有所警覺,盡管他沒有完全拿到那120萬,可就此再未出現,這時我們意識到有可能是鄒寺澤在有意說謊,為此,我們決定再次將他抓了起來,除了進一步證實他是否說謊,同時也是有意讓他就此消失,在社會上造成他就是殺死你的兇手的假象,當一切平靜下來后,或許那個無形的黑手就會放松警惕暴露出來。與此同時,我們進一步調查了與鄒寺澤有密切關系的艾雯。誰料這次讓我們獲得了你演戲曾有過替身這一重要信息,你想得確實很周全,你將無辜的凌竹誘騙到新開發區,然后毫不猶豫地讓她做了你的‘替身’。當我們找到凌竹的家時,她母親說她在外面拍戲,最近還給家里寄回錢呢,可當我看到她的照片時,直覺告訴了我這其中的秘密。”
陶晶的呼吸開始紊亂,全身不住抽搐的神經像繩子一樣緊緊勒住了她的四肢,再難有一絲的動彈。
“后來的一切也就用不著我多說了。當我有了你還活著的那種意識后,我們便開始了對你家人的足夠注視。不出所料,你終于出現了,陶蓉的患病,則讓我們有了找到你的絕佳機會……”
聶炯話音一落,陶晶猶如溶化的蠟燭般癱軟在地上。
責編:葉儒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