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不畏死
2008-04-29 00:00:00陳村
交際與口才 2008年9期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若使民常畏死，而為奇者，吾得執而殺之，孰敢?常有司殺者殺。夫代司殺者殺，是謂代大匠斫。夫代大匠斫，希有不傷其手者矣。
《老子·第七十四章》
抱撲在樹陰下午睡。
有一只蒼蠅飛來飛去地擾他，揮之不去。抱撲惱了，賭氣坐起身來，眼睛直直地和蒼蠅作戰。蒼蠅停在樹上，抱撲一巴掌拍去，非但沒拍到蒼蠅，手掌反而被樹枝剮破，流出血來。
這午覺是睡不成了，抱撲無奈，回到房子里。玄一問他受傷的手，抱撲說了剛才的事。
抱撲說：“一個大大的人，居然還斗不過一只小小的蒼蠅。蒼蠅還以為我跟它游戲呢，它大概不明白，我一心要將它拍死。”
玄一大笑，說：“蒼蠅如何會不懂。有人很早就看到這種‘蒼蠅的勇敢’。有句話叫做‘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蒼蠅和老百姓一樣，它不怕死，你嚇唬它也是沒用的。”
抱撲說：“要是它生來怕死就好了，我將這搗亂分子抓來殺了，看誰還敢搗亂呢?”
玄一說：“可惜不是這樣。即便如此，也輪不到你親自去殺的，在這人世間，從來就有一些職業殺手。他們以殺為職業。”
抱撲用水洗凈傷口，在傷口上貼了片樹葉。
玄一說：“凡是代替職業殺手去殺，就像代替木匠砍木頭。你要代替木匠砍木頭，很少會不砍到自己手的。”
抱撲說：“玄一，你是在說風涼話呢，你說得那么輕巧，可我到哪里去找砍蒼蠅的木匠呢?”
(選自《小說老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