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邊：慢慢釋放的精彩

鄧小夏

這是一個沒有高樓的城市，所有的建筑都被要求不得超過獨立紀念碑的高度。人字形屋頂和雕花木門，貴族黃的臨街小樓，高棉古寺廟建筑樣式與法國殖民風格混為一體。

柬埔寨的首都金邊，不像吳哥那樣名震四方。

整個城市完全不是為游人所準備，不會讓你有一見鐘情的感覺。多年戰亂讓這座柬埔寨最豪華的城市顯得落后，城區不少地方還灰頭土臉的，以致不少人不假思索就把它放棄了，最多不過是個中轉或過路的地方。近年國內有了直飛吳哥的航班后，金邊甚至連中轉或路過的地位都喪失了。

慶幸的是一段慢節奏的金邊生活，對它有了新的認識。

這個地屬熱帶的國家，2月是一年最好的季節，清晨出門還有點涼意。洞里薩河水由北向南從金邊流過，城市的主要部分在河的西邊。也許是面水的緣故，房屋多為坐西向東，四周種植各類熱帶奇花異草，一派青蔥景象。

這是一個沒有高樓的城市，所有的建筑都被要求不得超過獨立紀念碑的高度。城中的寺廟全是古老的吳哥式建筑，較為現代的住宅和辦公樓則多是殖民時期的法式建筑。人字形屋頂和雕花木門，貴族黃的臨街小樓，高棉古寺廟建筑樣式與法國殖民風格混為一體。不大的市區，幾條主要干道，主要的景點又均集中在中心地帶，就算是只有一天時間的游人，也完全可以很悠閑地看你所想看的地方。

經典的走訪地自然離不開皇宮。對于經歷過70年代的國人，皇宮的主人——現已退位的西哈努克國王在當時意味著國際關系，王后莫妮克公主則象征著異國風情。整個皇宮由法國人協助建造完工，金色的主體配以飛檐的屋角，堪與泰國皇宮媲美的建筑足以讓柬埔寨人驕傲。深受印度文化、宗教與藝術影響的柬埔寨比泰國更早形成自己的風格。在參觀過程中，多次聽到導游糾正游人認為西哈努克的皇宮像泰皇宮的說法，導游堅定地說，泰國是受柬埔寨的影響!的確，柬埔寨在真臘時期的吳哥王朝，領土一度囊括泰國南部與湄南河流域的廣大地區，并影響到馬來半島，是整個東南亞的霸主。

但是，自近代以來，柬埔寨走過的卻是不堪回首的歷史。被鄰國附屬、強占，被法國殖民，被日本占領。1953年柬埔寨獨立，法國人退出。20世紀70年代，戰禍又一次次在這塊多災多難的土地上點燃，綿延不斷的內戰，一打就是20多年。直至1999年才平亂內戰。尤其是1975到1978年間紅色高棉統治期間，取消商品經濟，禁止私有制、沒有工業、不準買賣、不準貨幣流通、連以物易物的原始交易方式也不允許，這種制度，使得國民經濟幾近崩潰，百姓生活非常艱難。在這三年多的時間里，柬埔寨至少100萬人非正常死亡，而當時該國總人口只有700萬人。金邊曾經在三天時間里，有200萬人被以備戰的名義，被疏散到農村，整個首都成為一座空城。

這段被金邊人定義為暴政的歷史，也許是離人們太近，金邊人并不想過多提起。不過，城中保存下來的殺人場和殺人監獄，已足以見證。無論是在大街小巷游走或是在國家博物館這樣的大場所參觀，有關紅色高棉的書籍和音像資料其實也時常能進入人們的視線，隨手翻了翻書中的圖片，依然令人不寒而栗。

高棉是柬埔寨人對自己的稱呼，也是因為柬埔寨是以高棉民族為人口主體，而柬埔寨這一名字來自法國殖民。古代高棉人信奉印度教，因此在建筑和文化上深受影響，隨佛教的傳人而信奉小乘佛教。動蕩時期的柬埔寨被認為是一個危險且落后的佛教國家，在進入和平的近10年里它深厚的高棉文化及充滿神秘色彩宗教歷史正在改變人們過去對它的偏見。

作為小乘佛教的國度，金邊極大地放大了小乘佛教慈悲、忍讓，修行自我解脫及積功德報來世的生活信念，無論是身著藏紅袍的出家人還是頭頂貨盤的小販，臉上洋溢著淡然的微笑，迎面走來的陌生人很難不為之感動。沒有什么讓人能聯系到戰爭和苦難，開放較早的旅游也沒有使民風變異，從賣貨的小商人、出租車司機，到家庭旅館皆待客善良淳樸，溫和的交談使人無法將討價還價進行到底。

黃昏金邊簡單樸素的城區，才慢慢地釋放它的精彩。夕陽落在洞里薩河面上，河堤邊，五顏六色邦交國的國旗隨著微風輕輕地飄動。街上開始人頭攢動，不少人家帶著編織的草席，在河岸邊聚餐。綿延不絕的梵音，叮咚、叮咚地從街邊酒家持續地飄蕩出來。

這里沒有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的感覺，新舊交替并不明顯，城里能看到老式的殖民建筑，也有一些規模不大的時尚商店，馬路上能看到破舊的人力車，也有名貴的吉普車?？辞甑募砥艺絽歉?，看當下的柬埔寨就到金邊吧，因為這里看到的是這個正在上演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