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處湖北省丹江口市的丹江口水庫享有“亞洲第一大人工湖”之譽,是南水北調中線工程的取水源地,這里煙波浩淼,山清水秀,美不勝收。在丹江口庫區內距丹江大壩北10公里處有一片寬闊無垠、令人心曠神怡的水域,人稱“小太平洋”。“小太平洋”的南岸有一個普通的小村莊——涼水河鎮薛埡村,該村被丹江河的三條河道分割成四大塊,水域遼闊,耕地稀少。薛埡村小學就建在丹江河邊的一片山坳里,42歲的汪德增已在這里執教22個年頭了。
1984年7月,19歲的汪德增從丹江口市一中畢業回到家鄉。當時,由于村小學條件太差,公辦教師不愿來,村干部找了幾位初中畢業生任教,可因為工資太少,他們都不安心教學,使村小學幾近癱瘓。六百多人的村子只有十幾名孩子在上學,更多的孩子做了小捕魚郎、小放牛娃、小采石工。
看到這些,汪德增心里不平靜了:自己高中畢業,難道能眼睜睜看著家鄉的孩子沒學上而無動于衷嗎?恰在此時,村小學又招聘教師,他毅然放棄了搞河汊養魚發家致富的打算,通過考試選拔,于1985年1月加入了教師隊伍,成了薛埡村小學的一名民辦教師。
自告奮勇的船夫
平日的丹江河,靜如處子,三面環抱著薛埡村,哺育著山村兒女。然而,丹江河也有風浪,有時也會給村民帶來災難。
學生的住處非常分散,往來最便利的交通工具便是船。那是汪德增任教后不久的一個下午,天色陰暗,寒風呼嘯。放學后,他借用一只漁船護送學生回家。刺骨的寒風越刮越烈,河中的浪頭也越來越高,猛烈地拍打著小船。小船頂著風浪接近岸邊時,一個浪頭撲來,把小船打翻了,船上的孩子全部落入水中。“救命啊!救命啊……”汪德增一邊救孩子一邊大聲呼喊。當附近的漁船把他們全部安全救起時,汪德增已筋疲力盡失去了知覺。
第二天,汪德增又早早地來到學校,可是學生卻少了很多。原來“翻船事件”后,家長們為孩子的安全擔憂,不讓孩子上學了。
看到學生少了一個又一個,汪德增急得滿嘴起焦泡。他多次找村委會負責人匯報情況,并主張造一條船,專門接送學生,還率先拿出了家中多年的積蓄。當一條嶄新的木船成為接送學生的專用船時,師生們的歡呼聲響徹沉寂的鄉村。跑東家訪西家,輟學的孩子又一個個被汪德增找了回來。
船有了,誰來當船夫呢?這可是一個事關重大的差事,況且又沒有報酬。村里、學校、家長、教師都發了愁。又是汪德增立下軍令狀:“以后我來當義務船夫接送學生。”從此,汪德增既當教師,又當船夫。
風雨同舟啊!汪德增深感肩頭責任重大,冒著嚴寒頂著酷暑,加緊學習劃船技術,手中的雙槳搖得越來越嫻熟了。為了跟上學校的作息時間,他每天早晨四五點鐘就起床,一個一個河道地劃,一家一家地接學生,有時為了一名學生就得多劃五六里水路。晨霧裹著、月亮照著、星星看著,他總是第一個迎來黎明,最后一個送走晚霞。
有一次,為了找回一個失學的漁家孩子,他劃著小船,頂著炎炎烈日,在河道上找了四、五個來回,沒有遇到,又翻山越嶺走了數十里找到學生家里。沒想到,學生家長不但不領情,反而挖苦道:“我的娃子,我想讓他上學他就上學,我想讓他放牛他就放牛,你干嘛自找麻煩,自討苦吃?”汪德增聽了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但他沒有灰心,從下午3點一直勸到晚上7點多,誠心終于感動了這位家長,答應第二天讓孩子上學。當汪德增劃船返回時,天已漆黑,伸手不見五指。起風了,天涼了,浪大了,小船擱淺在一個小荒島上。寒冷、饑餓、恐懼一起向他襲來。直到深夜,汪德增才掙扎著劃船回到家里,一踏進家門,便癱倒在地上。
汪德增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粒米未進。學校沒了汪德增,學生四散開去,家長們個個心急如焚。第四天,數十名學生家長齊刷刷來到汪德增家看望他。
22年來,汪德增風雨兼程,生死歷險,累計接送學生近萬人次,往返行程8萬余公里。
手忙腳亂的炊事員
由于交通不方便,一些學生索性中午不回家吃飯,有的啃一點從家里帶來的冷饅頭,有的干脆餓著肚子。汪德增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娃娃們正是學知識、長身體的時候,不吃飽怎么能行?于是,他又劃著船挨家挨戶進行家訪,要求為孩子們帶上糧食,中午他和學生們一起在學校里做飯吃。他就這樣又當上了“炊事員”,一當就是十幾年。學生多,鍋小,一頓飯他往往要做兩三次,每次總是煙熏火燎,手忙腳亂。但看到學生們能吃上熱乎乎的飯菜,他心里舒暢多了。為了讓學生在校吃得可口點,他每月都從工資中擠點錢買油鹽。而他的工資有多少呢?1985年開始任教時,月工資60元,1990年長到了80元,1999年至今為300元。
山里的農家經濟條件差,有時孩子們買支筆、買個本也要對家長哭半天才能如愿。汪德增便在搞好教學的同時,帶領學生想方設法開展勤工儉學活動,或是上山撿柴,或是下河捉魚;還費盡力氣開辟了一塊“根據地”,種上蔬菜、藥材。二十余年來,有多少困難學生受過“根據地”的恩惠已沒人記得清,但青山綠水永遠不會忘記。
學生熱愛的老師
汪德增的家距學校較遠,從1990年起他全面負責學校的工作,還要帶一個復式班的全部課程。家里承包了18畝耕地,只有妻子一個人忙活。他經常是忙了學校的工作,再趕做家務活。早上有時帶點饅頭邊啃邊往學校趕,晚上還要備課或批改作業,不熬到深夜睡不了覺。
汪德增一心撲在教學上,自費訂閱了教育專業報刊,鉆研教育教學理論,不斷提高自己的理論水平和業務能力。有時為了給孩子們講明白一個問題,他要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地講述,直到孩子們聽懂為止。孩子們都愿意上他的課。他的教學成績在全鎮一直名列前茅,深受學生和家長的信賴。1998年7月,他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22年來,汪德增的學生換了一茬又一茬,村里的年輕人基本上都是他的學生。李大新、李峰父子倆,劉洪勤、劉歡父女倆,都做過汪德增的學生。“汪老師是個好人,他對我們父子的教育,終身難忘。”李大新說起汪德增,雙眼濕潤。
辛勤的勞動,結出了豐碩的果實:自汪德增當“船夫”后,師生們風雨同舟,再也沒有出過任何事故;近年來,全村適齡兒童都入校了,兒童入學率、鞏固率分別由1992年的87%、90%上升到“普九”驗收時的100%。
22個春秋,汪德增以慈父般的情懷,把滿腔愛心奉獻給每個學生。為了山村教育事業的發展,他傾注了一腔的赤誠與熱血。
2003年9月,薛埡村小學因學校布局調整,合并到了白龍泉村小學。2004年9月,白龍泉村小學又被合并到鎮中心小學。汪老師結束了既當教師,又當炊事員的生活,但是,每逢周末,他還是要劃著小船,把薛埡村的學生一個個送回去,周一,又劃著小船,把同學們一個個接回學校,送往知識的彼岸……
(作者單位:湖北省丹江口市太山廟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