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個小區,今年有18家的孩子是應屆高中畢業生,18家的孩子要參加高考。剛剛進入4月,所有的家庭如臨大敵般早早進入“一級戰備”。原先,我對妻子就有交待:孩子高考,一定要以平常心相待,并立下“三不原則”,即不過問、不加壓、不干涉,讓孩子充分享受輕松學習、快樂學習、自由學習的樂趣。因為我是過來人,20多年前也經歷過高考,深知緊張空氣給心靈造成的傷害。
妻子一向對我言聽計從,不料,我出差半個月回家后,“三不原則”早被妻子扔到腦后,我問何故?妻子說,你去看看,人家哪有像咱們家這樣放任自流的?人家的孩子一放學,書包不放直接往房里鉆,晚餐和牛奶都送到孩子的手邊,做父母的為了不影響孩子的學習,不拖地不打掃衛生不看電視不聽音樂,電話掛起來不接,連煤氣公司抄表員按響門鈴、隔壁陽臺傳來洗衣機攪拌聲,都要設法制止……還有的家長為了給孩子一個清靜的世界,晚上躲進外面的商場或去大街上壓馬路,等到夜深人靜時才悄悄回家。
我從窗口偷偷看了兒子一眼,才半個月,兒子變得消瘦了,臉色臘黃,蹙著雙眉,正對一道試題發愁。那小小的桌案上,左右兩旁的書本堆成兩座小山,兒子像夾在“山谷”中的困獸,看著讓人心酸。我嘆了一口氣,難怪人說,現在的孩子讀書,真是越讀越難,越讀越苦!
妻子說,現在是“想說不苦不容易!”一個小區,18戶人家,家家都緊張,你能不緊張?別家的孩子將來上了名牌大學,你家的孩子落榜了,你有臉面見人?所以呀,人家的孩子能吃苦,我們的孩子也能吃苦中苦;人家的孩子開夜車,我們的孩子也不能睡;人家的孩子會做的題,我們的孩子也不能犯傻!看著妻子一臉的凜然、一臉的抱負、一臉爭強斗勝不輸他人的意氣,實實在在是無法爭辯了。
孩子讀書,本應像英國哲學家培根所說的那樣,能夠給人帶來樂趣,給人帶來光彩,給人帶來才干。但是應試教育的毒瘤從學校蔓延到每個家庭,望子成龍心切使不少家長把寶押在孩子身上,導致孩子圍著考試轉,家庭圍著孩子轉,家庭成了戰場。考試壓倒一切,分數壓倒一切。就這樣,考試改變了本應是溫馨美好、其樂融融的家庭生活,考試使大人和孩子都變得郁郁寡歡、不近人情。全社會的家庭幾乎都是這樣,我怎能抵抗這個潮流,別具心裁地創造奇跡?
我只能隔著窗戶給兒子寄予無限的同情與憐愛,祝愿兒子平平安安地闖過高考這一關,千萬別因為壓力過重而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