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氤氳著沉香味,夏微涼沉睡在我的臂彎里。生活如此美好起來,因為一份愛情還有它帶給我的重生,我不再做關于年少的夢。那個糾纏在我夢中的少年終于離我而去,我的愛情得到了安寧。
10年來我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朋友的聚會上,夏微涼喝了不少酒,她枕著我的肩,緋紅了臉,呵氣如蘭地吵著要跟我回家,一點兒也沒有含蓄和害羞的樣子。她把這話說得理直氣壯,一屋子的人都起哄尖叫,夏微涼就這樣吊在我的胳膊上跟我走出酒店。剛剛上了車,她便湊過來說,其實我沒醉。我僥幸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今天看來不是個好日子,或者過了今晚,我便又會是孤家寡人了。
十幾分鐘的時間,她已經洗完了澡,穿著我的襯衣,亭亭玉立地站在臥室中央。她的頭發濕漉漉的,眸子里都是氤氳的氣息,看起來整個人都是濕的,她的肌膚白皙、光潔,伸展著無比的誘惑。看在誰的眼里,這個女人都會給我帶來一個無比浪漫的夜晚。但迎著她的熱烈,我卻只有一個想法——逃。但是,那根本不可能,除非我想讓她離開我。我最終把夏微涼摟在懷里,我的手在她柔軟而又美好的堅挺上來回摩挲,我的吻濕潤而又綿長,我把前戲做得足足的,祈禱著自己的身體會配合著進入狀態。她的面色潮紅,我的心里卻像有一個大洞,有風呼嘯沖撞,呼呼拉拉地響,吹得我渾身發冷。夏微涼的手沿著我的身體探下去,我躲著身子,依然被她觸到,屋子里的空氣頓時冷了。這樣的時刻,我的身體都是平靜的,我想不出來解釋的理由。
我躲到了衛生間里,用冷水狠狠洗著自己的身體。夏微涼眼睛里的探尋和疑惑,讓我慌亂無比。有一個東西堵在我的心口,我拼命忍卻最終沒忍住。我蹲在衛生間的地上,哭得孤苦無助。
我佯裝平靜地走出衛生間,回到床上,夏微涼的身體已經安靜下來,縮在被子里,等著我。她把我摟在懷里,安慰我說,沒有關系。我擠出一絲笑容,告訴她說,我是第一次,不知道怎樣才能更好些。我知道這謊言很殘忍,但是我也知道,沒有更好的解釋。10年來,我從未能勃起過,做一個真正的男人。在夏微涼之前,我有過3個女朋友,或艷麗或美好,沒有一個人肯在我身邊留下來,因為她們說,做愛是人生中一件快樂的事情,而我,不能做。我曾經打算長久地封閉自己,不再說愛,也不再談情,但是,我遇到夏微涼,讓我清晰地理解了不能相守的缺失是如何的疼,所以,我決定再嘗試一次。現在,依然是意料中的結局,我依然不行,這世上最快樂的事情,我不能做。
第二天,夏微涼把自己的東西裝了滿滿的旅行包,找人幫忙搬到我的房子里來。一次未能成功的歡愛,讓她看透了我先前對她的故作冷漠都是自以為是的遮掩,這是一個犀利的女子。她說,周優,我是真的喜歡你。
可是,即使她的舌開成一朵花,濕透了我的皮膚,她常常絞盡腦汁給我講些極盡香艷的故事,有時候會別出心裁地用些低俗不堪的詞語來刺激我的性欲。可是,那里永遠是黎明之前靜悄悄。她說,沒關系,就算你一輩子這樣,我也一樣愛你。
這一年的3月總在下雨,濕乎乎的讓人直想尖叫。我的心開始不安生起來。夏微涼的身體每夜在我的身邊故作安靜,我便整夜地失眠。我的手很想去摸一下那光滑如絲的肌膚,但是,燃燒之后的火焰我無力熄滅,我只能克制再克制。
可是,我心里還是不時地有火把冒出來,是火把,一束束的。4月,我在車前窗看到夾著的小廣告,是這座城市的一間洗浴中心,上面寫著“后宮三千愛妃,激情澎湃候君來”。火辣的圖片配著香艷的文字,春末的天氣,我出了一身的汗。3天之后,我終于去了,慌亂地挑了個小姐進了包房。女孩子很年輕,細眉大眼睛,妝不算太艷,是我能接受的模樣。小姐敷衍地給我搓了背,為我換了一次性內褲,沒有任何的詢問,便脫了衣服,赤裸著站在我面前。她的身體凹凸有致,服務周到細致,我卻開始絕望了。
我始終沒有任何反應,夏微涼的眼睛卻在我眼前冒出來,我慌亂地穿好了衣服,奪門而逃。開著車在街上轉了半宿,找了個酒吧,喝了半醉,我為自己和夏微涼難過不已,我想明天見了她的第一句話便是分手。夏微涼的電話不停地打來,我任由手機此起彼伏地響,始終沒接。凌晨3點,夏微涼依然坐在樓下的臺階上,雖是4月,夜晚的風還是涼的,把夏微涼的身體幾乎穿透。看到我回來,她的拳頭便打上來,哭得稀里嘩啦。她說,我以為你出了什么事情。
我知道一個女人能夠在這樣深的夜,孤單地等候一個人,這只能是愛情。
誰偷了我的秘密
分手的話,我最終沒有說出來。她的身體在我的懷里抖成一團,一整夜,她說,我知道你介意你的身體,但是沒什么,你要相信我。
我用各種方式對夏微涼說,你是我的。我常常會扯住她的頭發,將她的下巴抬起來,把她的身子用力扔到寬大的床上,我吻遍她的全身,似乎我能做的只有這些。我總要她說“我是你的”。她說了,眼睛里寫的都是真誠,這樣的眼神又會讓我的悲傷一層一層襲上來,我會說我要不起,讓她走開。她知道我說假話,我甚至在乎她多看別人一眼,哪怕是無心的,我受不了,一想到她在別人身邊我就想發瘋。我常常對她說,要是有合適的,你就跟了去。卻又會為她偶爾說起哪個男人的優點而暴怒。
這段愛情讓我們都疲憊得很。我渴望能完成一次男人的舉動,哪怕它再短暫不過。我的渴望成了恐懼,越是恐懼,越是想把心事藏得更深,越是破綻百出,我越小心便越痛苦。我開始沉溺于成人網站,想找尋一個辦法或者一個人來救贖我的身體。即使那些文字和圖片常常會讓我覺得惡心,我卻期待著它們會強烈地刺激我的感官,給我絕望的愛情一線生機。夏微涼會削了水果,在電腦旁放了檸檬的香熏燈,她以為我把工作帶回了家。面對夏微涼,我自己都有些瞧不起自己了。我在各個論壇里發帖子求助,有個叫野百合的人加我MSN,她說,你曾經勃起過嗎?我說,10年之前,我一切再正常不過。她說:“那我們見面吧,我喜歡挑戰這樣的男人。”她把聯系方式留給我,我沒有想到會有這樣大膽的女孩子,半天不知道如何回應她。良久,我記下了她的手機號碼,惶然地下了線。
24小時后,我終于對夏微涼撒了謊,去了城市另一端的酒店,把自己洗了一遍又一遍,又步行到幾站路之外的自動售貨機買了一盒安全套。路上,我數著過往的車輛,想以單雙數來決定我到底撥不撥那個女孩子留下的電話。
街上風很好,初夏的夜無比的清新,我的心起起落落地輾轉,忽然覺得自己荒唐至極。我不知道以這樣的方式來治愈自己是不是妄想,更不知道我應該怎樣來對夏微涼解釋這一切。最終,我一個人在酒店待了一夜,我關掉手機,燃了煙,把自己關在房間里。10年了,我常常在深遠黑暗的夜里,拉上厚厚的窗簾,當整個世界只剩下我和一盞燈的時候,那年的往事就像花藤一樣爬行繁盛,在我心里纏成密密麻麻的網,讓人糾結得很,而我,卻束手無策。那個16歲的少年,好像永遠定格在我的記憶里,在我每一次為了男女之歡而沖動時,他總是再迅速不過地跳出來,提醒著我曾經的齷齪。
16歲時,我住在學校宿舍里,房間不大,一屋子有二三十個男生,擠在長長的大通鋪上。正是發育的年齡,會有一兩個膽大的同學說起哪個女生的粉色內衣,或者是誰書包里不小心露出的衛生巾,借著這點滴的青澀來揮發我們多余的青春躁動。于是,我常常在這樣的中午或者夜晚做些雜七雜八的夢,夢里大多只有一個女孩子,是我們班最美的女生,這成了我的小秘密。我第一次覺得做夢真是一件快樂的事情,那些朦朧的白皙和誘惑的粉紅常常讓我呼吸急促。
狹窄的宿舍里悶熱潮濕,隱約還有著腥藻的味道,我在一個再平淡不過的午后醒來,那個女孩子剛剛在我的夢里溜走,她光潔的身體毫不遮掩地盛開在我的掌心里,這感覺如此真實,以至于醒來后,我仿若還存留著滿手的細膩和溫存。我的身體起伏不已,我閉著眼睛回味夢中的情景,我感覺到它的反應,并把手伸向它,直到我手上的速度越來越快,所有的意識都飛了,我只覺得飛上云端,一路縱情,完成了我的第一次自慰。可是,當我在快樂的高峰筋疲力盡地游轉下來時,我看到了我的同學,3個人,正站在我的床邊,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或者,他們已經站了很久。
我忘記自己是怎樣起床的,翻過學校的院墻,我在護城河的河堤上坐到熄燈。我不知道接下來會面臨什么,但是,我希望還有一絲的機會,這幾個人會給我保密。我摸著黑回宿舍,剛進門便聽到幾個男孩子起哄,他們說:“哎,下午爽不爽?”我的頭皮轟轟作響,才不過幾個小時,我平靜的生活便再也沒有了,我的秘密已經成了全校男生的秘密,原本活得很私人的我,一夜間成了眾人的焦點。我不敢去廁所,有男生看到我,會惡作劇地湊過來摸我一把,或者隔了老遠問我爽不爽。我在一個夜晚,同這3個男生狠狠地打了一架,仿佛用盡了我平生的氣力。第二天,我們臨近退休的班主任也知道了這個故事的來龍去脈,她對往日里眼中的這個好學生失望透了,臉色是醬紫的,憋了半天,她說,下流。這個詞把我震在原地,久久的。我白天黑夜無法逃脫這個噩夢,幾次央求父母給我轉學,老實巴交的父母想不通我為什么要轉離這所別人擠破頭要進來的重點中學,于是,我始終未能如愿。
暗淡無比的日子過到高三,我發了瘋一樣地學習,想著憑借高考離開這座城市,越遠越好。收到錄取通知書終于要走的時候,母親去送我,一路嘮叨我為什么要離家這樣遠,我在越開越遠的火車上涕淚滂沱。只是夏日午后一個綺麗的夢,只是青春年少的一次沖動,給了我的生活這樣重重的一擊。
魚只能在水中,你只能在我懷里
夏微涼在重復我前女友的故事,她把留了幾年的黑色直發燙成了彎曲的大波浪,還挑染了一絲酒紅。牛仔褲和純棉T恤,通通放進了箱底,身上幾乎都是緊身的吊帶。梳妝臺上用來涂脂抹粉的瓶瓶罐罐,數量每日俱增。
她說加班,我看到她描著精致的眉,穿緊身吊帶的短裙,錦衣夜行,仿佛一朵開放在城市深處的花朵,芬芳而絢麗。她走進一家賓館,一個小時后出來,滿臉春色。我能做的,只是笑,訕訕地,還有一浪又一浪的苦澀。
回到家,我還沒說話,夏微涼說我看到你跟蹤我。我很寂寞,我知道你能理解。那個男人,他有著勇猛無比的身體,我沒辦法抗拒。
夏微涼抬頭看我,我不知道她可以這樣的放浪,她說,你如果是女人,也愿意死在他的身體下,他喜歡爆粗口,會很多花樣……她直直地盯著我的臉,我的腦子已經混亂不堪了,我的心里除了憤怒還有了從未有過的灼熱。原來她那樣需要性,需要男人的身體,我的喉嚨里開始有了充滿雄性意味的粗喘,我的身體仿若有了千軍萬馬的力量。
我把她狠狠地扔在床上,撕扯下她的衣服……我以為她會哭,會躲,她卻尖叫著迎上來,抱住我,唇齒不清地喊:“親愛的,你可以了,你終于可以了,我就知道這樣會成功的!”她竟然流了一臉的淚。那夜,她在我的身下輾轉承歡,上蒼把那么多年的缺失一下子補給了我。一整夜,我要了再要,想碾碎她的身體,將她融入我的血液里,她因了歡愉,不停地討饒,一整夜,無盡的纏綿。
原來,夏微涼早就覺察到我情緒的異樣,她想辦法進了我的高中校友錄,找到了我的同學,輾轉地打聽到了當年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并去咨詢了心理醫生。醫生說,這其實是一種強迫癥導致的心因性勃起功能障礙,只是潛伏期很長。年少正常的自慰行為被人鄙夷談論,刺激了我的羞恥心,以后,只要身體有沖動,我潛意識里便拼命去抵制,在強迫與反強迫的糾纏下便失去了男人的本能。
夏微涼同醫生商定了間接治療辦法,她說,只有愛情和嫉妒可以治愈你。那些妖嬈和風情都是一個人的獨角戲,自始至終沒有任何的男人。她一個人去酒店,待在房間里,洗洗澡,或者靜靜地躺一會兒,只為了讓我的嫉妒多一分再多一分,然后像個偷情的女人溜回家。
空氣中氤氳著沉香味,夏微涼沉睡在我的臂彎里。生活如此美好起來,因為一份愛情還有它帶給我的重生,我不再做關于年少的夢。那個糾纏在我夢中的少年終于離我而去,我的愛情得到了安寧。
你看,魚只能在水里,而這個叫夏微涼的女子,只能在我的懷里。
(責任編輯/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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