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母親的焦慮”

“母愛博大、深厚，但也有瘋狂的一面”，她們“愛孩子才逼孩子”，她們寧愿現在被孩子罵、被孩子恨，也不能讓孩子“輸在起點”，將來“受罪一輩子”。誰也不敢拿孩子的前程作賭注。于是，一些母親將孩子綁到一輛無形的戰(zhàn)車上，向著一個前途未卜的方向急馳。

“變色龍”“母老虎”“河東獅吼”“丑陋”，這些詞居然被用來形容母親，這與我們心目中一貫的“慈祥”“偉大”的母親形象極不協調———兩年前《中國青年報》以“家庭排行榜凸顯‘丑陋母親現象’”為題，報道了一些家庭中，媽媽日復一日殫精竭慮地培養(yǎng)孩子，卻招致孩子反感甚至敵視的現象。在這種情況下，母親有苦難言，母子關系嚴重對峙。之前，有媒體曾報道說，在武漢的一次作文競賽中，眾多小學生筆下，媽媽或成了“變色龍”———考了滿分她睡著了都會笑醒，考差了就會大發(fā)雷霆；或者是“母老虎”———每次出去玩總被她準確地堵回來；或者是“河東獅吼”———看一會兒電視她就會發(fā)作……于是，有專家總結說，“母親正在成為社會和家庭所有矛盾的焦點”，“母愛博大、深厚，但也有瘋狂的一面”。

從最直接的原因分析，母親的焦慮緣于其望子成龍的心態(tài)，尤其是那些自己認為混得并不如意的父母，往往執(zhí)著地抱定一個信念：我的孩子怎么也不能跟我一樣，必須讀個好大學，出人頭地。于是，不少母親搭上所有的業(yè)余時間，督促孩子做沒完沒了的作業(yè)，陪著孩子奔走于一個又一個培優(yōu)班之間。疲憊不堪的孩子無力反抗，只好將心中的不滿向著身邊的母親發(fā)泄。

“母愛博大、深厚，但也有瘋狂的一面”———這是作為旁觀者的專家的話。“身在此山中”的母親們明白，她們“愛孩子才逼孩子”，她們寧愿現在被孩子罵、被孩子恨，也不能讓孩子“輸在起點”，將來“受罪一輩子”。誰也不敢拿孩子的前程作賭注。于是，一些母親將孩子綁到一輛無形的戰(zhàn)車上，向著一個前途未卜的方向急馳。

當我們追問導致母親焦慮的始作俑者時，我們會感覺十分茫然———希望孩子出人頭地，希望“一代更比一代強”，這沒啥錯；說學校教育有問題，可素質教育提倡多年，教育改革在不少地方也是花樣翻新，可孩子還這么累，似乎怪不到誰。可孩子只有一個，總不能等到哪天教育改革大功告成了，再來討論如何教育孩子吧？

實際上，對孩子望子成龍的心態(tài)，不過是點燃母親焦慮的一個“導火索”。從某種程度上說，追究母親焦慮的“幕后元兇”，我們必須關注更廣泛的層面，即當今社會生存壓力的增大、社會整體保障水平偏低、人們生活預期并不明朗等。這些都加大了對未來生活的不確定感，這種無形的壓力必然會傳導到對下一代的培育之中。應該說，轉軌時期、變革時代給了人們更多的個人選擇空間和自由，更多的人可以靠個人的后天努力與成就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在不少人看來，這是一個充滿生機和活力的時代，但同時也是一個令人備感生存壓力之大的時代。

與此同時，母親的焦慮也與母親社會角色的負擔過重有關。今天，在一些地方，女性在求職、晉升等方面不得不面對比男性更多的障礙。與此同時，在傳統的兩性分工的主流觀念之下，女性會自覺地承擔起更多的持家及教育孩子的責任。因此，“她們的焦慮程度在明顯地增大”便不足為怪了。而問題的關鍵是，她們承載著沉重的生存壓力這一現實，卻一直為社會所漠視，往往是其他方面出了問題，比如孩子視母親為“母老虎”之后，人們才開始反思：母親為什么會這樣？基于上述分析，我們認為，關注“母親焦慮”現象，不能僅停留于家庭教育的層面，不能僅停留于母子情感關系層面，我們更應該關注母親這一群體在承擔社會及家庭角色中長期默默地超極限付出。我們都應當問一問：她們需要什么？我們的社會應該如何幫助她們緩解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