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料庫語言學與外語教學

摘要：本文從新的外語教學理念的兩個方面：新的學習內容（或資源）和新的學習方式出發，來探討語料庫給外語教學帶來的變化，尤其是語料驅動學習法對詞匯及語法-外語教學的兩大重點教學的指導作用，從而充分肯定了語料庫語言學對外語教學的積極作用。

關鍵詞：新的外語教學理念 語料庫語言學 外語教學

1.引言

隨著英語在我國的普及，很多人越來越重視對外語的學習。不少人從小學就開始學英語，然而經過幾年乃至十幾年不間斷的學習，直到大學畢業，仍然不能輕而易舉地聽懂、說出、讀懂或寫出流暢的英語。當然影響因素有很多，其中的一個原因，就是他們沒有學到最應該掌握的那部分語言內容。一般現在時英語動詞用于第三人稱單數時要在詞尾加-s，這是每一個英語初學者都知道的規則，可時有些人英語學了十多年，仍然在這一個看似簡單問題上屢屢范錯。究其原因，可能是學習的途經不當。因此，以往的英語教學在學習內容和學習方式上存在欠缺。英語學習就其本身而言，難就難在詞匯和語法的學習。它們一直是英語學習的難點和重點?，F代語料庫語言學(modern corpus linguistics)是二十世紀中后期興起的一門語言研究科學，是指專門對大規模儲存于計算機里的語料庫進行研究的學問。它以其容量大、語料真實、檢索快捷準確等獨特的優勢在現代語言學的語言教育中正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語料庫語言學不僅僅是研究方法論的一個重要突破，它更孕育著對語言描述框架乃至語言觀念的不斷更新(何安平，1997：21—26)。語料庫語言學推動了外語教育新理念的形成，提出了新型的學習方法與模式，給詞匯與語法學習增添了新的理論和觀點。有利于解決教育的根本目標不僅僅是“學什么”，更重要的是應該“如何學”；學校的培養不應是“考試機器”，而應該是善于獨立思考的學習者等的問題，從而達到真正有效的外語學習成果。

2. 自然真實的語料，為外語學習者增添了生動有趣的學習內容

早在語料庫語言學剛剛興起的20世經紀60年代至70年代，歐洲一批語料庫語言學的創始者和語言學教育家，如G.. Leech，T. Johns等，就開始把語料庫在語言教學的應用作為語料庫語言學的一個重要分支，因為兩者是一種互相滲透的綜合體。他們認為語料庫對教學應用可分為兩個方面：一是直接應用，其中包括講授有關語料庫的知識，教授語料庫探索的方法和利用語料庫資源進行教學；二是間接應用，其中包括基于語料庫編撰字典、語法參考書、教材，基于語料庫和計算機來開發多媒體課件、語言學習軟件包和測試評估工具等等（何安平，2004：45）。隨著語料庫語言學日益發展成熟，將語料直接應用于教學方面的研究也越來越受到研究者們的關注。

傳統的外語學習主要是死記硬背書本上或其它參考資料上的詞匯和語法知識。沒有考慮語言學習的環境條件，從而忽略了外語學習的開放性和靈活性。這樣雖然也能學到一些詞匯和語法知識，但無法提高學習的積極性和語言運用能力。根據語言習得的規律，語言知識的記憶不能保證語言言使用的正確，必須有大量真實自然語言的輸入（input）才能使學生掌握所學習的語言。即使學生已經能背誦語言的規則，仍然不一定能在實際使用時正確地應用（Nunan，2001）。

語料庫獨有的、最強大的功能一是頻率的顯現，二是語境的共現，可在瞬刻之間向學習者提供大量真實而自然的語言素材，能幫助學習者發揮主觀能動性，進行自主學習（何安平，2004：87）。相比傳統語言學中，為解釋某一語言規則，在教科書上提供有限的幾個例子，它提供給學生的語言輸入量要大得多。另外，由于語料庫收集的是實際使用中的語言，它所提供的不只是大量的語言輸入，而且是真實的語言輸入，與此形成對比的是教科書上的語言例子很多是由教材的編寫者根據自己的語言直覺編寫出來的，并非真實語境下使用的語言?？偠灾?，語料庫推動了課程資源新理念的形成。基于傳統語法與現實語言使用往往不協調的這一事實，J. Sinclair指出將電腦語料庫作為語言教學資源的有利因素：（1）語料庫僅呈現真實的語例，因為憑空臆造的語例很容易誤導學生。例如，孤立的教borrow很可能會忽略了這樣一個事實，即該詞總是和情態動詞如can，shall，must，had to 等聯合起來使用。人們很少說People borrow books，但是會常說People can borrow books according to...。（2）語料庫可以使人們認識自己的語言本能，即清楚地看到自己平時不經意卻是經常使用的語言形式。例如nice的用法。很多操英語的人不會意識到自己在使用這個詞的時候前面總是用不定冠詞a，而不用定冠詞the；在用做表語時常常在前面帶一個強化詞如very，pretty，extremely；在作形容詞時后面常帶著另一個形容詞如a nice relaxing time；在修飾名詞時，這些詞都不外乎是day，evening，boys，girls之類。（3）、語料庫可以提供詞語使用的語境（即周圍通常有含什么語義的詞出現）。例如，eye與其他詞組合時，主要是用來表示觀察、評價和注意力。其前置修飾語常有naked，而naked前面又必然有定冠詞the。再往前追索，the naked eye前面多半有介詞with，之前的動詞就很可能是see，spot，observe，recognize。如果前面是形容詞，則可能是visible，perceptible之類。（4）、語料庫為語法提供語義基礎。通常一個具有兩種意思的詞也意味著它有兩種語法結構。例如see在以下例（a）中具有物理意義——用眼看，后面跟著的是名詞（被看見的對象）或副詞，如well（評價眼力）；而在例（b）中，see表示明白、理解，后面就會帶上一個從句。（a）I can see George’s face as clearly as if he were here with me. （b）I see you had a good trip. （5）、語料庫提供大量語言使用的變體以及新鮮而有創意的形式，體現出語言的最新發展和變化。日常使用的語言是一種人們不斷創新的結果，反映出語言篇章的本質和特征。例如a/an X of Y這個短語的使用情況。大型語料庫的檢索結果告訴我們：可置于X這個位置的名詞有量詞如pint，yard，ounce；不規則量詞如blob，dash，lump，shred；表形狀的量詞如shaft，stick，tuft；表流質的量詞如dribble，jet，spurt；表容器的量詞如bag，bucket，tank，tub；定義比較規范的群體量詞如herd，flock，team；定義不太規則的群體量詞bunch，clump，group等等。其中表示容器的量詞之后加-ful，如a bagful of，a skirtful等等。語料庫就這樣形成了一個開放的、永無止境的認知和學習的源泉（何安平，2004：46-47，J. Sinclair，1997：27-39）。因此，將語料庫作為學習內容，學習者不僅能習得所學語言的知識，還能真正懂得如何正確、得體地運用語言，習得地道的外語。

3. 學習方式新理念——語料驅動學習模式（DDL：data-driven learning）

語料驅動學習這一以語料庫為基礎的新學習模式的創始人是Tim Johns。他認為，教學是研究的自然延伸，“語料驅動學習”可能通過計算機語料最好地體現以學習者為中心的“發現式學習”?，F代教育提倡從被動接受的學習方式轉變為主動發現的學習方式，提倡把學生學習的過程轉變為發現問題、提出問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過程。因此，現代學習方式具有主動性、獨立性、體驗性和問題性的基本特征。語料驅動學習是以語料庫為基礎，使用原始語料或通過語料庫檢索工具得到的結果來進行語言學習的發現式和探索式學習模式（何安平，2004：96）?；谡Z料庫的學習活動通常先提出一個學生需要解決的問題，然后要求學生獨立地搜集、分析、處理語料，從中歸納出自己對問題的看法和觀點。學生圍繞該問題對語料進行分析、歸納，最終解決問題，體現了現代學習方式的問題性；而且，學生需要獨立地解決這一問題，自己對自己的決策負責，反映出現代學習方式的主動性和獨立性；再者，學性必須親身參與解決問題的全部過程，在對問題的探究中找到問題的答案，表現出現代學習方式的體驗性。因此，語料驅動學習模式與新的教學理念相一致。程春梅總結出了這一新的學習模式的五大特征：（1）以語料為基礎。這些真實的語料無疑可以作為溝通語言學習與真實運用的橋梁，為學生實際運用語言打下更好的基礎。附碼語料庫為學生提供了一個豐富的知識來源。（2）使用語料庫的檢索工具及其多種多樣的功能。隨著檢索工具的功能的強大，“語境共現”可以將某一語言知識點集中地同時呈現出來，“詞匯表”可將選定語料庫中的所有詞匯按照出現頻率或按照字母順序排列出來，為應當優先掌握哪些詞匯提供依據。（3）課堂上教學活動的設計以學習者為中心。（以學習者為中心的學習方式上文已經論述。）（4）既可以在教室中實施，也可以在遠程教育環境中實施；既可以有本族語者語料庫，也可以有學習者語料庫；既可以是書面語語料庫，也可以是口語語料庫。既可以個人學習，也可以小組學習。方式靈活，適用范圍廣。（5）熟悉了這一學習模式之后，學習者可以根據自己的學習需求，使用檢索工具自己檢索語料庫中的語料，解答在學習過程中遇到的疑難。DDL真正體現了自主學習的思想理念（何安平，2004：104）。

4. 新的學習模式指導下的詞匯與語法教學

傳統的語言學習將詞匯與語法完全割裂開來，孤獨的教詞匯，將詞匯作為填充語法結構的資源。這種做法是不可取的，因為詞匯和語法并不是截然可分，而是融為一體形成詞匯語法（lexicogrammar），所以教師們應該將語法與詞匯同時教給學生。Willis(1999)的詞匯教學大綱也提倡，在教學中應該將詞匯放在其語法模式內予以教授。詞匯不是孤立的項目，語法也不僅僅告訴人們這些項目如何組合，這二者其實有著錯綜復雜的關系，通過模式得到體現。語料庫索引能夠協助學習者發現各種模式的存在，從而有利于他們更好地習得詞匯。另外，詞匯教學的難點是多義詞和同義詞，什么樣的場合、語境使用什么樣的詞匯，學習者往往難以抉擇。傳統的詞匯學習方法是給出詞匯的意義解釋并示以一兩個例句。并不能解決具體情境如何何使用的問題。第二詞匯習得所面臨的一個難題就是學習者沒有時間去接觸自然環境下的豐富多彩的語境。語料庫索引為詞匯提供豐富的語境。語料庫索引將某一檢索詞連同其多個使用語境一同呈現出來并縱向排列，通過橫向與縱向并舉的觀察，經常與該檢索詞共同出現的其它詞就可以被識別出來，從而實現組塊（chunks）記憶，學習者就可以從中獲得有關該檢索詞使用模式的信息，進而發現該詞的意義、語法結構及語用信息，從而達到學習詞匯就是在具體語境中運用的目的。

傳統的外語教學中，語法的教學有兩種方法：一是結果法（product approach），把語法系統細分為各個組成部分，然后依次把每一部分傳授給學生，如語法翻譯法、聽說法等；二是過程法（process approach），鼓勵學生在學習過程中的探索發現能力，讓學生通過接觸語言來發現語言學規律，如交際法、任務教學法等。這兩種方法都有優點和不足。結果法能夠提供給學習者詳細的語法規則，但這些語法規本身的正確與否無法保證，學生能否理解所授的語法知識也很難說。結果法只考慮語言的規律性，事實上語言的本質是概率性的，而不是規約性的（桂詩春，2004）。與其把語言現象分為合語法和不合語法，還不如把句子分為“經常出現”和“不經常出現”。過程法能發揮學生的主體性，其目的是用外語進行交際，因而忽視了語言知識的習得。語料驅動學習法通過向學生展示大量的真實的語料，讓學生注意所學語言的形式特征，即大量的“意識提升”（consciousness-raising）活動，而不是一味地灌輸語法規則。這些活動使學生在學習中成為語言用法的研究者，而不是知識被動的接受者。因此，語料驅動學習法充分吸收了過程教學法關于語言的習得是有機過程的思想和讓學生自我發現語言規的優點。另外，它所提供的語料是以真實的語篇為基礎，數量大，既真實生動又具有時代感，說服力強，從而克服了結果教學法的不足之處。難怪吳春明指出，在實際教學中，結果法和過程法并不是兩個極端，而是一個連體，而數據驅動學習法在空間上就位于這兩種教學法的中間，它整合了結果法和過程法各自的優點成為最理想的語法教學方法（何安平，2004：109）。

結論

隨著外語教育的改革，新的教學理念不斷涌現。語料庫語言學是一種人機合作的結晶，語料庫是一個強有力的語言教學和科研工具，它與現代教育的結合有利于新教育理念在教育中的進一步實施。在語言教學中，語言輸入的數量和質量是至關重要的。語料庫集中了大量真實的語言素材，這一特性決定了語料庫的基本用途就是向學習者提供語言輸入，從而有利于提高語言輸入的頻率和凸顯性，優化了了教學資源。語料庫索引的特殊功能為語言學習者提供了觀察語言使用規則的機會，大大豐富了學習環境。學習者通過親自對語料庫檢索結果進行觀察和分析，對語言現象的印象得以加深，理解得以深化。因此基于語料庫的學習模式-語料驅動學習模式使學習者對教師和教科書的依賴程度大大減弱，在增強了學習自主性的同時，也發展了一定的研究能力。語境共現有利于詞匯的組塊記憶，DDL有利于意識的提升，從而在語法教學中結合了結果法和過程法的優點，克服了其不足。總而言之，語料庫語言學為外語教學助了一臂之力。

參考文獻：

［1］何安平.語料庫語言學與英語教學［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4.

［2］Nunan D. Second Language Teaching and Learning［M］. 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1.

［3］何安平.語料庫在外語教育中的應用-理論和實踐［M］.廣州：廣東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

［4］桂詩春.以概率為基礎的語言研究［J］.外語教學與研究，200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