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在花開的地方

春天來了！有花的地方總是滋潤明媚、一片俏麗，讓人想起濕的土地、美的陽光，連芳香都是立體的浸潤而非撲鼻的，站在迎春花、杏花、桃花、梨花、櫻桃花樹下，深深呼吸，你才知道什么樣的空氣叫沁人心脾。在4月里的郊外、5月里的原野，實在是有太多鮮花盛開的好地方。

踏春去，長壽山里春花黃

山海關長壽山景區，是人們每年踏春的首選地，因為那里不僅交通便利，有山有水，青山早綠，藥仙活化于雕石之上，而且，也是迎春花最多的地方。

所謂“迎春花”，形容它是開在春天前的花。它是小型灌木，數株叢生，在山間可長到一丈高，但中國人有悠久的迎春花盆栽歷史，作為盆景，樹干有一二尺高的，也有三四尺高的。人們喜歡迎春花，不僅在于它“迎春”，還在于它的美，花莖是方形，對節生小枝，一個枝上生著三片深綠色小葉，六瓣鵝黃色小花往往兩朵疊放，沿著越往上越纖細的莖蔓向上開，像金色的長帶，所以它的別稱就叫“金腰帶”。

游賞迎春花的歷史可追溯到唐宋年間。白居易有《玩迎春花贈楊郎中》詩云：“金英翠萼帶春寒，黃色花中有幾般？憑君語向游人道：莫作蔓菁花眼看”，晏殊也有詠迎春花的詩：“淺艷侔鶯羽，纖條結菟絲；偏凌早春發，應誚眾芳遲”。

而最能概括去長壽山賞迎春花之美的，是北宋劉敞那首關于迎春花的詩：“沈沈華省鎖紅塵，忽地花枝覺歲新；為問名園最深處，不知迎得幾處春”。

長壽山的迎春花每年都在4月后開，遇上暖冬，迎春花在4月初就會是金黃一片。另外，長壽山每年的4月20月左右，會有“看桃”花和野杏花競開，與家杏和桃樹花的不同在于一個“野”字，小樹不高，小花不大，卻都比杏樹、桃樹的花色重。據景區人講，越往山里走，越會賞到濃重的花色。

游春去，柳河北山杏花嫩

坐落在孤竹古國秦皇島盧龍地區柳河圈中的北山村，實在是個去看杏花的好地方。那地方的清明節一過，山野里大片大片的杏樹就開花了。

杏樹開花，并不是在華北、東北哪里都能覓見，因為這里成片栽種杏樹林的地方不多，還因為杏花春雨在江南。

我們祖國的詩洋詞海里，詠花之作浩淼無垠，杏花堪稱被吟出名句最多的花。陸游的“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元好問的“杏花墻外一枝橫，半面宮妝出曉晴”；黃蛟起的“馬上銷魂禁不得，杏花山店一聲鶯”以及宋祁的“紅杏枝頭春意鬧”等，說的都是江南景致和時令。那里的杏花開放是隨著綿綿江南春雨來的，“客子光陰詩卷里，杏花消息雨聲中”，就是宋人陳簡齋悟出的現象，也說明了杏花不待氣溫轉暖是絕不開放的，因此，在祖國北疆，一般是在人們都脫了冬裝甚至毛衣后，才能看杏花的。

偏偏孤竹古國盧龍地區柳河北山的杏花早，皆因有個非同一般的小地理氣候群，北山的杏花樹被層層山巒環抱，站在杏樹下，極目四望，是蒼翠山脈，抬頭仰望，是湛藍湛藍的天空，腳下則踩在溫暖濕潤、草木復蘇的小盆地間，得天獨厚的地理給了杏花早開的氣候，也給了這里魚兒擺動春水的可能，就在這個小盆地的制高點上，有“半畝方塘一鑒開”的“小滇池”，還有和大地一起歡騰起來的羊，“咪咩、咪咩”地往山上跑。看遍杏花后，心實的老鄉會把嫩嫩的燉羊肉端到飯桌上，然后掐著指頭給你數山上什么時候什么花兒開。

這里的蘋果是我認為最好吃的，芬芳味兒，蘋果花每年4月10日左右就開了；桃花也在這個時令中開。村支書張萬會說：“從開春起，山上開的花可真不少，這花謝了那花開。6月栗子樹開花，也大片大片的”。

順便要說一下，這里在抗戰時期，住過革命部隊的兵工廠和報社，碾炸藥的碾子、藏手榴彈的地洞依然保存，淳樸民風在一年四季的花開中綻放魅力，經歷滄桑的老人極為長壽，寫過“杏花飛簾散余香，明月入戶尋幽人”詩句的楊萬里，也這樣寫過杏花開的時節：“綠楊接葉杏交花，嫩水新生尚露沙。過了春江偶回首，隔江一片好人家”。

這似乎寫的就是盧龍柳河圈中的北山村，不信，你去看看。

惜春去，青龍田間梨花白

梨，是盛產于北方的果。北方人大都有吃梨的機會。但是，不一定所有的北方人都到過梨花盛開的梨園。只要你到過，你就會比孩提時代記住的兒歌“香蕉蘋果大鴨梨”，還要刻骨銘心地記住那雪白的花。

我見識的梨樹，以秦皇島青龍滿族自治縣為好。官場村、頭道窩鋪村、三撥子村的山間田地里，每逢4月，就會傳來淡雅的梨花味兒。清香，把早春播種變成最愜意的享受，讓人常常想起“梨花帶雨”四個字。

因此，賞梨花是有些不忍心的。古有梨花白似雪的比喻，只把它的一塵不染之態說對了，但卻沒把那種“凝脂”的顏色說對。白色是有質地區別的，梨花的白，讓人想到翩翩的天鵝絨的高貴，想到與槐花質地差不多的乳嫩卻無法嬌貴，因為它們很快就會大片大片地落去，落得讓人惋惜——除了大自然，是沒有什么力量再可以生產出這么純潔的花的。宋朝詩人晏殊是把它和月一起形容的：“梨花院落溶溶月”。三撥子等地的村民，也是祖祖輩輩在梨樹下耕犁的，很多農民面對合抱粗的老梨樹，說不上來是祖上先開了田后種了梨樹，還是先種了梨樹后開了田，總之，梨樹就是當地老百姓永遠不忍心割除的“莊稼”，世世代代伺弄著，安享著短暫的花期。構成的早春田園姿色，也因為特質的白而十分凄美。唐代一個叫劉方平的人面對“梨花滿地”，所抒詩題為《春怨》，可想而知，賞梨花易早不易遲，否則會惹一懷惜春情調的。

由于梨樹是北方農民的愛樹，因此青龍那些梨花盛開的村莊，都按農歷算開花時間，大約是每年的農歷三月，梨樹一邊開花一邊發葉，花五瓣，實屬薔薇科、落葉喬木。翻開《本草綱目》，還會看到梨樹有快果、果宗、玉乳、蜜父的別名。夏天就可吃的“快果”，果品里的頭把交椅“果宗”，“玉乳”般的花，甜得可稱“蜜父”，揣著如此的頭銜，朝圣般地去青龍山田里，看一回“千樹萬樹梨花開”，難道會沒有“忽如一夜春風來”的快意甚至憂傷嗎？

尋春去，保定順平桃花艷

“桃花艷、李花濃”，是經典評劇《花為媒》中，張五可膾炙人口的《報花名》唱詞。而要領略真正的“桃花艷”，非保定順平桃花節莫屬。桃花節辦在伊祁山，那是堯帝的出生地，是河北省“桃鄉”的代表地。

據記載，伊祁山下，桃源萬畝，千百年來一直是祭祀堯帝的圣地。從2000年舉辦首屆聲勢浩大的順平桃花節起，每年4月份都有東南亞一些國家和港臺地區的華僑游人慕名觀節賞桃花。近30萬畝（僅桃園就有20萬畝）“花果山”已經被國家林業部命名“中國桃鄉”8個年頭。“順平桃花節”成為保定市15大旅游節慶活動之一。每年4月接待幾十萬游人。

在游人中，我們來自全國各地到保定讀大學的學生，是“人面桃花相映紅”的年輕群體，最喜歡與桃花留影、到大棚采草莓和鮮桃。

最早的詩歌總集《詩經》大有“桃花”的一席之地，從那時的“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派生出了多少“人面桃花”的故事！恐怕林黛玉《葬花吟》里的花也是這種紅顏花色。這里的桃花，不僅開在清明節前后，也有開在五六月甚至八九十月晚桃樹上的，但桃樹成林，才有艷若紅霞的盛開景象。黃庭堅的“桃里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楊萬里的“桃花愛作春寒信，只恐桃花也自寒”，杜甫的“桃花細逐楊花落，黃鳥時兼白鳥飛”等景致，都可以在春季順平桃花節的早春里尋到。

桃花的靈性，是從西王母的仙桃林那里播種的，而后有兩大史料，都足可以讓賞桃林看桃花的檔次不亞于到洛陽賞牡丹。其一，記載唐明皇御花苑里，種了千葉桃花，春天花開，他和楊貴妃的一大享受，就是宴飲花容樹下，千葉桃就是碧桃。其二，陶淵明的《桃花源記》，雖是杜撰的理想王國，但千百年來，又給了多少現實中人心靈的暢想和慰藉，越是現實中沒有的世界，越是應該到伊祁山間去呼吸桃林的氣息，在紛擾的世俗生活中，到那里去捧起一瓣普通的桃花，都有可能走進秦觀《虞美人》的詞境：

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數，亂山深處水回，可惜一枝如畫向誰開？輕寒細雨情何限，不道春難管，為君沈醉一何妨……

訪春去，石河一帶櫻花美

山海關石河鎮的1500畝大櫻桃園，給了我們一個新的賞花地點。

石河鎮的大櫻桃，有10幾個品種，成果時在5月初到6月下旬，因此，從4月左右始，10幾種櫻桃樹就漸次開花了。

還不是很久遠的事，我們只會唱“櫻桃好吃樹難栽，不下苦功花不開”，大櫻桃栽培技術被引進到石河鎮山鄉后，我們首先嘗到了好吃又好看的大櫻桃，并開辟了大櫻桃采摘旅游線，有公交車直通那些栽種大櫻桃的村莊，近年還隆重啟動了“大櫻桃采摘節”，可是，很少成行賞百畝大櫻桃花的腳步。

在我們沒有櫻桃園的時候，個別地方也有櫻桃樹，但那與現在的落花喬木大櫻桃樹不一樣，是一種結小紅櫻桃的灌木。而今天的櫻桃樹，開的櫻桃花，與日本人非常喜愛的櫻花相像，櫻花樹只開花不結果，大櫻桃開花又結果。雖然，由于把注意力放在結果上，樹形的繁衍遺傳不像櫻花樹那么美，但它的低矮卻使人們更有可能和它們近距離接觸，只要站在樹前，那大片大片的綠葉白花就成了你身后的大背景，拿起照相機，入鏡的都是花海。

大櫻桃的花芽里有2到3朵甚至5朵花，有單瓣有雙瓣，因此在枝頭開放時，是一簇一簇的感覺，大多數是開白花，也有淺紅或淺綠色的花，雖說“紅了櫻桃綠了芭蕉”是古人們對櫻桃果實的關注，但作為今人，才有去賞千畝櫻桃花開的眼福。特別是，有櫻桃園的村莊都辦起了農家飯莊，春天到那里去賞花還可以訪農家，倒是別有一番村野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