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盤,這種從古代戰爭中延伸出來的游戲,曾經在中國風靡一時。它可以將龐大的戰爭、戰役濃縮在方寸之間,讓參與其中的人體驗指揮千軍、運籌帷幄的感覺。
尹春洋,一個年輕的傳媒人,憑著對傳媒的熱愛和思考,制作了一種集傳媒運營和管理于一體的沙盤游戲。這個沙盤既有管理、廣告發行等戰略性的思考,又有已經發生的傳媒事件為主題的戰術性抉擇。無論是院校的傳媒學生培訓還是傳媒高管的自我審視,都會從傳媒沙盤中受益匪淺。
在一個冬日的午后,在暖暖的陽光下,我們走近尹春洋,走進這個傳媒沙盤……
關于制作傳媒沙盤的想法,第一是源于自己的喜愛,第二是因為傳媒業也需要這樣的沙盤。
《今傳媒》:尹老師您好!非常感謝您接受《今傳媒》雜志的采訪。前幾天我親自體驗了您的傳媒沙盤,感覺受益匪淺!我很想知道,是一個什么樣的機會讓您產生了做這樣一個沙盤的想法?
尹春洋:我對沙盤的接觸比較早。1998年,我大學畢業的時候,在偶然的機會接觸到了沙盤這樣的事情,當時感覺很有趣,就開始嘗試自己做。后來,我到臺灣一家媒體工作,他們有一套很特別的篩選和訓練傳媒苗子的方法,他們讓被選出來的苗子在兩小時內做出一本雜志。當然,稍有常識的人就會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兩個小時連排版都做不完。這家臺灣媒體的方法是,給每個人一摞雜志,一把剪刀,一個剪貼本,在兩個小時之內,選這些雜志里面你覺得合適相配的文章,貼在剪貼本上,剪出一本雜志來。當你剪完這本雜志再讓你說出來為什么選這幾篇文章做封面話題,為什么選這幾個評論,為什么這樣安排版面,整個過程中你的錯誤一目了然,然后他再一一給你解答,讓你在很短的時間內接觸到需要工作很長時間后才能接觸到的事情,就是這一點吸引了我并且激發了我的靈感。這種個性化的培訓方式就如同沙盤一樣,讓玩沙盤的人在半天或者一天內經歷需要幾年甚至十幾年才能經歷的事情。
《今傳媒》:這也就是您當初做傳媒沙盤的初衷嗎?
尹春洋:是的,第一,我非常喜歡沙盤這種游戲,它可以體現人的智慧。第二,傳媒是一個實戰性很強的職業,他們也需要一種這樣的沙盤,給傳媒圈里的人提供一個媒介和很多種可能,讓他們做可能很多年都沒有機會做的事情,去經歷、去體驗,從中吸收營養,吸取失敗的經驗和教訓,當然也會享受到成功所帶來的喜悅。
《今傳媒》:從設想傳媒沙盤到做成經歷了多長時間?
尹春洋:設想了很久,2002年的時候開始有了這個念頭,于是就開始積累資料。2003年“非典”期間關在家里做,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終于做出來了,前后用了一年多時間。
《今傳媒》:是不是可以說這是一個準備長而結束快的過程,之前的篩選和整理這些傳媒事件需要耗費更多精力和時間?
尹春洋:制作的過程確實非常快,因為之前有了很長時間的傳媒事件的積累,材料的積累比較豐富。不過,積累材料是一個復雜而瑣碎的事情。自從有了要做傳媒沙盤的想法以后,我每聽說一個傳媒事件就記錄下來,而且十分有興趣地去詢問探求事件背后的故事,對我自身來說,做這些需要有足夠的資源和人脈,畢竟傳媒事件背后的故事不是能夠輕易知道的,而我為此所做的努力,不為其它,只為能將這件事納入傳媒沙盤之中。我這幾年做的都是關于傳媒方面的研究工作,這給我積累材料帶來了很大的方便。
《今傳媒》:制作傳媒沙盤的具體難度表現在哪里呢?
尹春洋:就拿其人員流動量大這一點來說,就是其他的行業所不能比擬的,所以關于傳媒沙盤中的人力資源模塊做起來難度很大,總之,傳媒的變數實在是太多了。再比如,資料的搜集上。好的沙盤是需要厚重的文化底蘊的,這些厚重的資料積累不僅是對于制作沙盤的我來說是一種莫大的幫助,對于玩它的人來說也是一種無價的財富。傳媒資料積累起來相對比較困難,人際關系很重要,因為要拿到幕后資料,就需要投入更多的精力和時間,認真做采訪,重要事件的關鍵點、人都要健全。
失敗的教訓比成功的經驗更珍貴。對于傳媒人來說,可以通過該沙盤近乎實戰性的游戲,讓那些傳媒的掌舵者去思考自己在運營過程中的得失。這就是傳媒沙盤最大的意義所在。
《今傳媒》:剛才聽您一直在說“玩沙盤”,那么在您看來,這個傳媒沙盤是一個游戲還是一種培訓手段?
尹春洋:它是一個游戲還是一種培訓手段,要看玩沙盤人的“素質”(學歷和資歷)。當你的知識、能力不足以操作它的時候,它是一種培訓;當你可以操作的時候,它就是一個游戲。這是一個金字塔形的結構,最底層是你的知識,知識的貯備占的比例最大,是最重要的。當你的知識足夠時,你才能運作這個沙盤,知識可以算做是你的通行證,過了這個門檻,在你運作的過程中,你還會遇到之前沒有遇到過的與傳媒相關的問題都在等待你一一解決。玩的過程會潛移默化地增加你的知識和你原來所不具備的技能。更重要的是,在這個過程中,參與者之間有一個切磋的過程,這個過程是可以起到互補作用的,一個人是無法運作沙盤的,就像一個人無法撐起一個媒體一樣,交流和溝通非常重要,不論是游戲還是實戰。
《今傳媒》:我在游戲中注意到這樣一個問題,抽紙牌的過程中存在很多偶然性,這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著玩家的決策,會不會影響到游戲的嚴肅性,真實性會不會打折扣?
尹春洋:是的,沙盤的偶然性極大,里面的事件很可能再不會發生,比如《北京廣播電視報》的“240萬份免費報紙”計劃,它的提出是很理想化的,最后的泡沫破滅也是很悲壯的,其原因就是這個媒體的“廣告外殼”破了,“廣告外殼”這個詞是沙盤中的專用詞語,這是一個極其特別的個案,以后可能都不會再發生。但是媒體的經營本身就是一個充滿著必然和偶然的經歷,沙盤中的偶然性不僅體現了這個游戲的戲劇性,也是傳媒運營的一種真實的還原,更能有效地考驗傳媒決策者在碰到問題時的決斷能力,而事實是,很多實踐中的偶然性是我們絕對預料不到的。
《今傳媒》: 這套傳媒沙盤最大的意義在哪里?
尹春洋:最大的意義在于短時間內經歷成敗,失敗的經驗比成功的經驗更重要。而且只有在參與者提出異議的時候,沙盤才會體現其自身的價值。另外,沙盤最珍貴的是不教條,更現實。重要的不是結果、你在游戲中賺了多少錢、賠了多少錢,而是回頭看那張紙的時候,你會發現,它將你頭腦中的東西體現了出來,無論對錯,有些可能是你無意識的做法,自己都不會記得。
《今傳媒》:是的,這句話您在上一次游戲結束的點評時也曾經說過,那么這套沙盤是不是為了讓傳媒人通過游戲的手段去接受失敗的教訓,從而避免實際操盤中的失誤呢?
尹春洋:完全避免是不能的,但是會豐富你的閱歷,你不必損失幾千萬元去經歷現實中的失敗。在游戲中,你可以當做是經歷了一次別的傳媒運營者的人生,而那種感覺你是感同身受的。當然,在你真實操盤的環境中,如果你遇到了玩沙盤時遇到的某個問題,而當時的解決方法恰恰幫助你渡過了激流險灘,那就是再好不過的結果了,問題未必會重合,但是總有相同的因素在其中,舉一反三,我想對于一個傳媒的運營者來說,不會是難事。
傳媒沙盤是一個開源性沙盤,推廣起來比較困難。對于這套沙盤來說,我覺得并不在于贏利,而在于真正可以對傳媒界有一些借鑒意義。
《今傳媒》:這套沙盤游戲內容是以雜志為主題設計的,將來會不會制作關于電視的或者報紙的?
尹春洋:清華的新聞傳播學院向我訂了一套報紙的沙盤。至于其他的,比如電視,說句實話:我不懂。我曾有過1周—2周的時間用來想電視沙盤的構架,但沒有找到足夠的支撐,電視對人的要求很專,資料的累積更為困難一些,不會有類似于花旗銀行那種厚重的資料擺在你面前。當然如果能夠做成功的話,它的價值也會更大:一個電視媒體在未來的表現空間、未來的品牌,一個品牌在成長的路上能走多遠,都會有很大的借鑒價值。
《今傳媒》:從2003年做出來之后,似乎沒有做什么推廣?
尹春洋:推廣起來比較困難。這和前面我說的制作傳媒沙盤的具體難度很相似,變數太多,我一直未能找到傳媒中的金科玉律,一個變化中的事物,做成開源沙盤更好一些。而開源沙盤的特點是需要不斷地去補充新的傳媒事件和傳媒觀點。2003年我做的傳媒沙盤只將事件截至到2003年,而那之后傳媒界每天都在發生大大小小的事件,我還是要將它們記錄下來,不斷地填充到沙盤中,豐富它。簡單地說這是一個不斷填充事件的過程,這樣很難最終形成完整的沙盤游戲。
《今傳媒》:可不可以做成類似于大富翁這類的光盤游戲呢?
尹春洋:可以,可以效仿軟件的做法,一段時間內推一個2.0,然后鎖死,再開一個沙盤,集中補充后,做一個加強版,幾年閉合一次。你說的這種方法也就是將沙盤電子化,這符合現在社會的發展,但是我本人比較執著于用“紙板”來進行這項活動,因為在操作沙盤的時候更多的在于現場的交流,玩的時候互相的交流,在于其參與者的層面,就如我前面所說的,操作時的交流和溝通非常重要。如果做成一個單機游戲,一個人在電腦前操作這些牌,會喪失許多的樂趣和增強自己技能的可能性。
《今傳媒》:沙盤是需要贏利的,對于這套沙盤您怎么看它的贏利前景?
尹春洋:說實話,我并沒有想靠這套沙盤賺錢,我有其他的沙盤在推廣,打一個也許不太恰當的比方,一個畫家,他會畫很多畫賺錢,但也會有一幅或者幾幅是不想用來賣錢的。傳媒業的沙盤,我希望能有更多的人去關注它,能夠從中得到一些思考也就足夠了。
《今傳媒》:那平時這個沙盤是怎么推廣的呢?
尹春洋:玩。我們有一個沙盤會,算做是一個俱樂部,身邊的朋友或者朋友的朋友,有興趣的朋友即可入會。會員中有誰想玩了,或者有什么好點子了,就召集大家,在有時間的情況下玩一盤,很輕松的一個俱樂部,我們的根據地就在人大一個朋友開的咖啡廳里。如果這種沙盤俱樂部越來越多的話,普及到更多的人中間,那么沙盤的未來會更好的。畢竟,沙盤是要人來玩、來推動的。
《今傳媒》:那么在您看來這套傳媒沙盤最理想的出路是什么呢?
尹春洋:最理想的出路就是找一所“人品好”的高校,送給它。使它在傳媒培訓方面能夠使更多的人得到思考,得到幫助。對于沙盤來說,能買得起它的人可能很多,但是懂它的人卻不會太多。所以,我需要找一所好的高校,使它真正能發揮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