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暑假前夕,他研究生畢業(yè)后,忽然對還在讀書的我說:“我們結婚吧!”“好啊,我們結婚吧!”我附和著。
當時,在校大學生可以結婚。我們一同去學生科開了介紹信,工作人員還拿我們逗樂:因為我倆名字的第三字諧音。到街道辦事處領結婚證的時候,工作人員發(fā)給我們20尺布票、4斤糖票。我用幾尺布票做了身衣褲,做新娘的嫁衣,余下的布票全部交給他。他用糖票買了4斤水果味的硬糖,除了抓了一些給我的外甥,余下的全部交給了他的父母。我甚至沒有和他一同返鄉(xiāng),而是先辦了一些自己的事情,快過了一個月,才和他回去,公婆殺了雞鴨,做了些菜,請了幾個親朋吃了一餐午飯,所有的“結婚程序”便都完成了。
那時我們雖然早不是少男少女了,可談到感情的事,還時常難于啟齒,只好互留紙條夾在我們工作用的古籍里?!拔母铩敝校瑢α⒚娉宋覀兊募?,這些“紙條”也被抄走,但誰也沒法拿它做“文章”,可見那時愛情的純潔度。
年輕時的他和我在一起時便忍著不抽煙。我覺得難為他,便說:“你想抽就抽吧,不要太約束自己。”如今,我怎么勸他戒煙,他都不戒,還會搬出一些歪理來。我說:“哎!我怎么那么傻,當年要不讓你抽煙,或許你就不抽了?!彼Φ溃骸叭绻阏娴哪敲床煌ㄇ槔?,我早就不跟你好了?!?/p>
年輕時我們曾學朋友偷偷背誦毛澤東的《孫悟空三打白骨精》。如今,他向人轉述時已記不全了,我在一旁為他補充。他贊嘆說:“多好的記性呀!”閑暇時,我倆說到一首唐詩,我說這是誰的作品,他偏說是另外一人,找書來看是他記潛了。他憨憨地一笑:“就這水平!”那模樣讓我記了一輩子。
年輕時我不會打扮自己,時常臨出門了,皮鞋上還帶著灰塵。他會一邊為我擦拭,一邊批評說:“你這樣哪里像個女人?”如今,我還是粗心大意,每次出門都要經他檢查審閱。他批評了我一輩子,也照顧了我一輩子。
年輕的我們直到有了孩子,才到照相館第一次合影。他慨嘆著說:“多樸素的愛情呀!”如今,我們結婚已經整45年了,也新鮮一下,去拍了老年婚紗照,翻到結婚證,不禁驚叫起來:哎呀,結婚登記日怎么會是7月7日。我們相視一笑:“我們那是要‘抗戰(zhàn)’到底啊!”
(責編: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