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一種飲料,叫做“木瓜蜜乳汁”。沒有喝過,但飄忽記得它的電視廣告畫面:一個巨大的晶瑩剔透的水晶杯,盛一種明麗溫柔的液體,周邊是三五只橙黃色的長圓型水果。感謝這則廣告,讓我知道,世界上的水果當中,有木瓜一族。

與木瓜結緣,是多少年之后的事情。
閱讀一則新聞《人民廣場的木瓜熟了》,腦中的記憶細胞立即激活并高度興奮,原來心中的南方水果,離我如此切近。清晨,登車前往踏勘,樹上的果子多半還青澀澀的,粗看有點像姿容怪異的梨子。一株兩株三株,漸次把果樹數遍,盤算著無論如何也要有幾百只吧?!叭绻芎鲇茍@林局搞個金秋品嘗會,把市民代表請來賞木瓜、吃木瓜,該多美!”這樣思謀著,自己口腔已經唾液橫流。
其實,至此時我的腸胃檔案中尚沒有此種食物的記載。木瓜,只是我味覺神經的夢中情人。呵呵,我居然還想把它推廣給“莊”里的父老鄉親。自然,我的創意被人家有關部門婉言謝絕。
失意之時,支離破碎翻看了一些關于木瓜的資料。書云:“梨百損一益,木瓜百益一損。”原來,這種看上去極為誘人的東西,還有如此美妙的品質。詩曰,“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所報也,永以為好也”。木瓜的詩意、君子品性概始于此,雖然,根據相關考證,詩中的“木瓜”應為皺木瓜,藥用爾,而我們如今所食木瓜則為番木瓜,換句話說,此木瓜非彼木瓜。但無疑,這“此木瓜”的光彩,是反射了“彼木瓜”的光輝的。至少,從文化的角度如此。
木瓜,生食、炒菜、煲湯,皆滋補,只是吃法不同,功效不同。在今人發明的菜式中,木瓜牛排、木瓜魚尾湯、木瓜花生大棗湯、木瓜奶昔、木瓜瑤柱盅、雞醬木瓜銀雪魚……沒有一款不讓人一聽到名字就饞涎欲滴。這要是有幾百只木瓜同時下樹,搞個木瓜宴,肯定不成問題。
友人去廣西出差,帶回一只大木瓜,切一半送我們,有兩三斤重。瓜是盛在一只青花瓷盤里端來的,橙紅色的果肉,黑珠子般可愛的瓜籽,美得讓我目瞪口呆。端詳良久,才舍得下刀,以安慰偷偷翻騰了10多年的腹中饞蟲。

一塊果肉入口,始甜、潤,回味卻是從未見識過的怪,也可歸入微臭了。想起自己關于品嘗會的提議,竟兀自發笑,不知“莊”中鄉鄰,可否接受果中君子的微臭味道?木瓜的美名,在我這里是打了折的,這或許算“寧氏好瓜”吧。
又一日,奉姐姐的指示,做木瓜排骨。品嘗,微甜,香而不膩。這樣口味清淡的食物,入不了我的法眼。但姐姐喜歡。所以,這個菜寫入家庭菜單。
木瓜酸奶,是老嬸的傳承。瓜切象眼塊兒,盛在干凈透明的圓型食盒里,倒入絲般滑爽的酸奶,紅白相映,那色澤、質感,實在令人叫絕。入口,酸甜兒,怪味被壓得抬不起頭來。不錯,可食。拌給生病的小妹吃,頓頓不厭。醫生說,木瓜,潤肺潤腸,低糖少脂,用無糖酸奶調拌,最宜心腦血管病人和糖尿病患者。
盈則虧,滿則溢。木瓜又名“長壽果”,自然要長存缺憾的。一切都圓滿了,怎還有久遠,怎還有夢想,怎還有懷念。木瓜的怪味道,大概就是一個善意的遺傳提示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