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奇，中國當代藝術下一個ＢＯＳＳ？

這個早年以廣告公司發家的猶太人，既可以創造一種藝術風潮，也可以破壞一種藝術潮流。

在英國男人眼中，薩奇是個讓人艷羨的角色。這個曾經的廣告業巨頭，如今是被譽為“20世紀美第奇”的收藏界大佬：在2007年美國資深藝術類雜志Art News（《藝術新聞》）推出的全球頂尖收藏家200強榜單上，薩奇位列第八。他的現任妻子是英國赫赫有名的廚藝女王兼美食節目主持人Nigella Lawson。但是浪費的是，薩奇有一個極其平民化的胃，可以一天三頓全吃麥片。薩奇的心思不在美食上。

前一陣子，在紐約收藏家霍華德·法伯及夫人聯手英國菲利浦斯拍賣行推出的“中國先鋒：法伯收藏”專場上，薩奇將所藏德國油畫出手，以期購進中國當代藝術作品，張曉剛的《血緣》被薩奇以804000英磅舉牌拍下。而且，遷至倫敦市中心切爾西的新薩奇畫廊2008年春的開幕展，就是“革命在繼續一一中國新藝術”的中國當代藝術展。薩奇畫廊的新聞發言人傅安佩透露，展出的是薩奇購買的中國當代藝術藏品。如此姿態鮮明的舉動，讓人們紛紛猜測薩奇下一步的投資風向。

薩奇說，如果不能享受自己作決定的樂趣，你永遠不可能成為收藏家。除了這種樂趣外，薩奇還享受著操縱市場的快意。作為一個身上凝聚著眾多目光的人，薩奇知道他的決定有多大影響力，這在十幾年前推動“YBA一代” （Young British Artists，年輕英國藝術家）的運動中已經被眾人領教。

上世紀70年代，在倫敦蘇霍區的一幢辦公樓里，“薩奇兄弟廣告公司”正式成立，查爾斯·薩奇27歲，弗弟莫里斯·薩奇24歲，全部家當只有借來的6萬美元。公司成立之初，薩奇兄弟受英國健康教育委員會之托，制作的一則反對早孕、未婚先孕，鼓勵使用安全套的公益廣告，廣告畫面上是一個挺著大肚子、眼神迷茫的“懷孕”男人，旁白是：“假如懷孕的是你，你是否會更加小心一些呢？”這則廣告使薩奇兄弟一炮走紅。而真正使他們聲名鵲起的是1978年幫助保守黨領袖撒切爾夫人攀上首相寶座的競選廣告：畫面上是排成長龍的領救濟金隊伍，標題“Labour isn't working”語含雙關，諷刺工黨政策失效，無法解決失業問題，為保守黨贏得了民心，開始了保守黨長達18年的執政，也建立了薩奇兄弟廣告公司巨大聲譽。薩奇兄弟廣告公司在很短的時間內成為一家國際一流的廣告公司，這為查爾斯·薩奇的個人藝術收藏提供了雄厚的資本。

薩奇只對當代藝術感興趣。1985年，薩奇成立了位于北倫敦界限街的薩奇畫廊，跟之后搬遷幾處的畫廊一樣，薩奇畫廊是一個巨大的純白色空間，首展的是美國當代畫家極少主義風格的作品。在整個80年代，薩奇收藏的美國當代藝術家作品遠多于同時期藝術家作品，但在參觀了年輕藝術家達明·赫斯特等人舉辦的名為“凍結”的展覽之后，薩奇的收藏趣味開始出現了轉變。

1992年薩奇畫廊舉辦了“英國新藝術家”展覽，之后YBA成了英國藝術先鋒的代名詞，赫斯特也一舉成名。赫斯特在容器中加滿了綠色甲醛，并懸掛了一條死的虎鯊：而在不遠處，一個雙重玻璃立方體放入了被綠頭蒼蠅包圍的腐爛牛頭，還有翠西·艾敏和32年來的數十個男人上床的隱私。幾年之后，薩奇把他網羅的一大批當代藝術家作品送往柏林、紐約等地巡回展出，名為“感覺”(Sensation)。在紐約布魯克林博物館，一幅名為《圣母瑪利亞》的畫挑起了公眾的憤怒：面家在圣母瑪利亞圣潔的身體上涂抹大象糞便，一時間爭議紛紛，也為薩奇的畫廊做足了廣告。

薩奇深諳傳播之道，當他把商業策略用于藝術收藏，資本讓獲利如此簡單。1989年，薩奇花100多萬英鎊買下了赫斯特的主要作品，之后赫斯特的作品價格便開始瘋長，今天赫斯特的身價已達億萬，但是到了2005年，薩奇出售了赫斯特的大部分重要作品，也因此造成了他與藝術家關系的決裂。薩奇的解釋是，我賣作品，并不代表我改變了對它們的喜好，我只是不想永久保留所有東西。

2007年6月，薩奇花4500英鎊買斷了皇家藝術學院學生霍華德的40件作品。年輕畫家做夢也沒想到，赫斯特一夜成名的神話會在自己身上重演，這幾乎意味著他今后的藝術道路將全線暢通。如今，令無數霍華德一樣的青年興奮的是，“薩奇在線”推出了新的平臺“您的畫廊”，青年藝術家、藝術愛好者可以在這里展示自己的作品和個人信息，還可以和其他網友在線交流，如果作品獲畫商和收藏家垂青購買，可以通過這一平臺直接談買賣。

“您的畫廊”本來是新畫廊開張之前的一個替代性過渡，但是后來卻極為成功，日點擊 量達到6000多萬。收藏者、代理商、策展人還有各大畫廊主都會在這里轉悠，并伺機發掘有潛力的新人新作?！八_奇在線”儼然成了藝術品全球化流通的一個龐大工程，一個升級版的藝術類淘寶網，薩奇說自己以前用電腦僅限于Google，而如今每天會在網上畫廊瀏覽數小時。網站剛上線時，薩奇曾表示，一年內不會購買網站上的藝術家作品。而現在，一年期限屆滿，薩奇已經列了一長串名單，足以填滿一張A4紙的正反兩面。哪些人在薩奇的名單上？哪些人會是薩奇的明日之星？2007年年初，薩奇畫廊網站推出了中文版，這是否意味著中國青年藝術家又多了一條被締造成未來張曉剛、未來岳敏君的路徑？

和烏里·?？?、尤倫斯夫婦相比，查爾斯·薩奇涉足中國當代藝術似乎晚了一些，買成熟藝術家的知名作品也與他一貫的作風相悖。但在高漲的行情下投注于中國一線藝術家，足見薩奇頗看好中國當代藝術市場。“現在買中國藝術品是最好的時候，因為薩奇也開始下手買中國藝術品，以薩奇的本事，中國當代藝術過了2007年還要漲。”來自比利時的收藏家Esmeralola Bollansee女士這樣判斷。

當代藝術的升值空間吸引了這樣一群人，他們曾經是股票、房地產市場的活躍力量，持有大量閑置資金，想投資藝術品卻無人指引，薩奇這時候就發揮了他的榜樣力量。但海外資金的介入對本土藝術成長來說并非好事，“中國概念”的崛起，歸根結底只是象征資本與金融資本交換的結果?！笆裁词亲詈玫闹袊敶囆g”，目前仍由西方一小撮買家來判定，而衡量的唯一形式是金錢。阿瑟·丹托說：“杜尚之后，很難離開市場談藝術價值。”在薩奇那里，藝術品收藏除了滿足他不斷變化的喜好外，更多的是在藝術和商品之間的平衡術演練。懷揣投機心理收藏中國當代藝術品的人，只是使得其中的利益結構更加犬牙交錯。

（責編：劉 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