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柜臺到網絡購書方式的變遷

還記得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清一色的新華書店，一層百米左右的建筑占據主流。去書店買書，總要隔著柜臺，伸長脖子，瞪大眼睛搜尋一米之外書架上的獵物，鎖定目標后，滿臉堆笑地請柜臺后早已不耐煩的工作人員從書架上取來，然后畢恭畢敬地站在那里翻閱。要想精挑細選，一要有足夠的定力對抗柜臺后厭煩的眼神與不屑的聲調，二要有足夠的體力保持長久站立的姿勢。種種跡象都表明知識的獲得不能輕而易舉，知識載體的獲得同樣如此。

圖書自選超市的出現應該是書店經營方式的一次飛躍。印象中與購物超市的普及是前后腳兒，這之后自助餐也似乎風行開來，自選的樂趣慢慢滲透到各個行業。書店的自選，可以劃分兩個階段，剛開始，圖書超市按社科、理工等內容被分為幾塊兒，各自為城，城口兒有把門兒的，也就是收費的，這樣防盜有效，至少城里所有人的活動在“門衛”的監視范圍；后來三四層的圖書大廈如雨后春筍般冒出來：北京西單圖書大廈、天津圖書大廈等等，除個別音像制品外，統一出口的收銀區結款，當然，圖書大廈一般情況不打折。人們可以在光線明亮的書店里，裝滿各式圖書的書架前，不同樓層間，自由走動，挑選中意的圖書，或只看不買也沒有人來打擾。如果懶得到處找書，很多書店內都配備了電腦查詢服務，讀者只要在電腦上輸入書名，書的價格、擺放的位置就一目了然了。書業的這次飛越，背后的推動力是物質的極大豐富和社會快速發展帶來的人們對知識的極大渴求。

與此同時，同樣不能忽視的，是個性化民營書店的崛起，有數據顯示，全國出版物發行網點中，接近七成為民營及個體零售網站。將自己稱為“60后”的徐雁，上世紀八十年代最常去的購書地點是新華書店，但這種習慣1992年之后發生了改變。“過去我主要在新華書店和古舊書店買書，后來較多光顧各地的文化學術人文書店、個性化的書店。到這些書店買書的命中率較高，用的時間比較少。”徐雁主持編撰過《中國閱讀通史》1949年到2000年的部分，他認為，1992年鄧小平南巡是書店的轉折之年。

1997年，正在復旦大學中文系就讀研究生的顧振濤苦于買書難，萌生了開辦書店的想法，與室友在上海東北角一隅的國權路開出“鹿鳴書店”。 書店拒絕普羅大眾的讀物，經營種類純粹，只出售文史哲學術研究讀物，這樣的書店不可能面向大眾，但它準確的定位、周到的服務卻非常適用于以讀書為業的人們。以至于復旦大學中文系教授陳引馳遠在哈佛，還感念其溫情：“書店之品位也不在規模、裝潢如何，而在書的品位；如果還有人情味，有鴻儒談笑的快樂，那更屬上上品了。這又讓我念起在‘鹿鳴’消磨的時光。這樣的所在，在哈佛，至少對我而言，還有待尋覓。”

1997年還誕生了席殊書屋圖書俱樂部。席殊的成立，意味著圖書俱樂部這一國際上廣泛存在的購書形式也在中國開始流行。第二年，世界最大、最著名的貝塔斯曼書友會開始在中國發展。此外，圖書直銷、電話郵購、書展銷售等新型商業模式也不斷被引入中國圖書銷售業，共同構建中國購書模式。雖然目前不少老牌民營書店風光不再，但鹿鳴、席殊、風入松、萬圣、三味書屋等等名字已成為一種品位的符號。

上海的李先生閑時喜歡去紹興路上的漢源書店看書、選書。書店的門面和內里都很古雅，進門迎面的一屏圓弧形大書架看似不經意但肯定是刻意布置過的，書在這里幾乎成了一種藝術品，和墻上、立柱上擺滿的各種古舊的藝術壁掛、小飾品、舊家具融為一體，讓人有一種時光倒流的感覺，叫一杯茶，找一本好書，打發一個下午，這里是最好的去處。像漢源書店這樣的書店近年來在很多大中城市涌現，人們稱之為“書吧”，墨香中透著散漫與灑脫，這里逐漸成為愛書人買書、看書、休閑、交友的理想場所。當然，書吧由于涉及到收費，雖然價格有高有低，與傳統書店相比，還是只在小眾范圍內。在這里，讀書和買書似乎并不是目的，目的在于品味讀書的感覺，享受那里的氛圍。

與傳統書店價格控制嚴格，書吧講究情調相比，網絡購書似乎更加適應了當前的快節奏與普通草根的消費心理。隨著生活節奏加快，人們逛書店的時間也越來越少，網上購書應運而生，通常方式是在網上書店瀏覽圖書，選好要購買的圖書，匯款、網上銀行付款或貨到付款的結算方式購買。國內卓越、當當等幾家大型網上書店都與快遞公司合作，在全國各大中城市，實行貨到付款的方式，使在網上點擊購買圖書的讀者減少了很多后顧之憂。在價格上也讓眾多讀者心動，熱賣新書在網絡書店一般打8.5折到9折，這個價格就比傳統書店一分錢不打折有吸引力；普通新書，或者幾年前的書，折扣率則更低。這也難怪到網絡書店瀏覽購買圖書，在網上圖書館免費下載保真電子書，從網絡下載免費圖書等這些與互聯網有關的購書方式迅速升溫。日前公布的一項調查結果表明，互聯網已成為六成北京讀者獲取圖書的渠道。

網上書店為購書帶來了什么？是輕松隨意，不受限制。臺灣博客來網絡書店有一則廣告：一個女孩洗完澡，披上浴衣走出浴室，輕輕松松地點擊網站瀏覽圖書。如果跑實體書店恐怕就沒這么輕松愜意了吧。網絡書店的出現，使人們越來越通過足不出戶的方式來購書，這是讀者購買圖書方式上的最主要改變。

從書店柜臺到網絡書店，圖書的獲得變得越來越輕松，圖書的種類也越來越豐富，陽春白雪的理論到消遣娛樂的通俗讀物隨著鼠標的點擊輕易獲得。應該說，這是一個好的現象，好的趨勢，閱讀變得越來越容易，容易得像選擇一種自己喜歡的紅酒，或許現代人獲取知識的途徑多了，對書的依賴少了，或許真的是“物以稀為貴”，書本變得不像以前那樣神圣，但真正有價值的東西未必一定要難以企及，讀書只是喜歡、只是一種獲取信息的方式，希望它像生活中的空氣和陽光一樣觸手可及又必不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