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特意跟同事?lián)Q了班,買了他喜歡吃的菜和水果,等他回來。
下班的時間到了,他卻沒回來。
他是又忘了?以往的每個結(jié)婚紀(jì)念日,他大多也是不記得的,除非她提前提醒他,今年她故意不告訴他,看他是否真的不記得。
進(jìn)門,看到桌上的菜,他驚呼了一聲,然后坐下。單位有點事,回來晚了。他說著,拿起了筷子。
她突然有一種想痛哭一場的欲望。以往,他也經(jīng)常會忘記了,她也怨過他,卻并沒有真正往心里去。今天,心境卻與以往不同了。
隨著他職務(wù)的不斷升遷,應(yīng)酬也越來越多,平時,他很少回來吃飯。漸漸地,她也就習(xí)慣了。可最近一些日子,她突然覺得生活好像不應(yīng)該是這樣子的。這念頭一旦在腦海里出現(xiàn),往事就潮水一樣涌過來,她被擊打得一個趔趄接著一個趔趄。她對他失望對自己失望對他們倆共同的生活也非常失望。生活,難道真的就應(yīng)該是這個樣子嗎?
那次,她發(fā)燒輸液,接連輸了三天,他也不知道。那時,她以為是他太忙了。
又一次,她不小心扭了腰,生活差不多不能自理了。她咬牙忍著,看他是否能看出來。最后,她失望了。還是一個朋友到她家來玩,才看出她身體的異樣。那時,她以為他只是粗心。
還有一次,她賭氣三天沒有開口說一句話。三天里,她照樣洗衣服,做飯,吃飯,看電視,睡覺,就是不開口說話,他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他常會跟朋友說,都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可說的?每每聽他說這話,她就傷心地想,戀愛的時候,一兩天見不到就要打電話,有時把手機(jī)打沒電了,還要跑到別處找個電話接著打。現(xiàn)在,有了共同的家,共同的朋友,共同的生活了,應(yīng)該有共同的話題呀,為什么卻沒話說了呢?
她是個感情細(xì)膩的女人,一次次,她的心很受傷。
事后,他曾怪她,你怎么不告訴我呢?
她想,如果你真正在意我的話,這么明顯的事,你怎么可能會不知道呢?她記起戀愛的時候,她的手不小心被針扎了一下,他竟然能發(fā)現(xiàn),而且一再要她不能沾水;剛結(jié)婚的時候,每個月的那幾天,他甚至比她記得還準(zhǔn)。在那幾天里,洗衣服洗菜,所有與水有關(guān)的事他都提前做好了。可現(xiàn)在,那幾天是什么時候過去的,他有時都不知道。
七年,才多長的時間啊!
忍了又忍,她的淚水還是滾下來。
怎么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他發(fā)現(xiàn)了,抬頭問。
她搖搖頭。
是跟同事鬧別扭了?又問。
她還是搖搖頭。
是挨領(lǐng)導(dǎo)批評了?他再問。
她依然搖搖頭。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流的哪門子淚啊?他有些不耐煩的樣子。
知道你會不耐煩。她傷心地想,淚水更快地往下滾落著。你自己吃吧,我頭有點疼。說完,她離開餐桌,朝臥室走去。
他沒有跟過來,這在她的意料之中。從她三天沒有說話他沒有察覺到,她就知道,他們之間的問題,已經(jīng)很大了。本來,她是想跟他好好談?wù)劦模涩F(xiàn)在突然覺得沒有那個必要了。以前,也曾談過的。可又如何呢?
他不知道,今天是他們結(jié)婚七周年的紀(jì)念日,也是她三十二歲的生日。
也許,還會有別的什么讓他和她一輩子都會記得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