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悠悠話古城

浮梁古城是一座歷史悠久，風格別致，曾保存完好的典型的江南小縣城。它建于唐，興于宋，盛于明清。在我的記憶中古城似乎是按孟子“三里之城，七里之廓”的思想設計的。又似乎是按老莊“山水相依，天人合一”的思想建設的，文化內涵卻是按儒、佛的思想發展的。

古城的城墻周遭七里（一說十里）據老人說一年修一里，七年才筑成。從拆開的城墻上的記載，我記得是明代修建的。在清嘉慶八年曾大修一次。墻體全由打磨較工的大塊矩形云母石砌成（一種風化的花崗石，從鵝湖運來的）。墻體上方的垛口、射口由厚實的青磚砌成，城墻共有八個門：五個大門分別是大北門、大東門、大南門、戌己門、西門，三個小門分別是小北門、小東門、小南門。城門皆厚實，有三層，里外雙拱，中間一方，方塊地的上面是城樓，下面有門檻和大門。大門是厚實的栗木做的，包有鐵皮，堅固而不易著火。方形的中部便于大門的開合。環城里外有一條寬敞的青石板大道，八門往來皆方便。這座城，不論從什么角度看都顯得堅固厚實、高大雄偉，而且平整美觀。較之現存的山西平遙古城，浮梁古城則堅固，大氣得多，在全國兩千多個縣城中是首屈一指。

古城地若船形，南北較長，東西不寬，南北中脈高，東西兩翼低。城雖不大，卻設計巧妙，布局合理；人煙稠密，卻有山有水古城內俗稱“三山九嶺一分田”。

北起蓮花塘，南至龍船尾，有一條人造小河將古城分為兩半。相傳為范仲淹知饒州時為解決浮梁縣城救火難而鑿的，小河名為“洗心溝”。意為水從城的中心流洗過，則民心就會清白高尚。溝的西面，有很多充滿傳奇故事的古井。溝的兩岸曾人煙稠密，小橋流水，市井繁華，是古詩中描繪的“小秦淮”。古城的東、南、西、北四門有四條古色古香，店肆接踵的古街，古街皆為“青石鋪路、卵石砌街”。“天晴凈無塵，下雨不濕腳”。是古詩中描寫的“錦繡街”。城中不僅有山有水且古木參天。最有名的是西門黃氏宗祠門前的兩棵罕見的千年古樟，須20多人才能合抱。還有何家皇上御賜的丹桂；城隍廟院中古老的金桂；各大宅院中的古桂、蘇鐵、羅漢松、五色山茶花及各種果樹。無數的青磚瓦房掩映在這些古樹叢中。春天鳥語花香，秋日桂香十里，四季濃蔭蓋地，生意盎然。

不僅城內美麗如畫，古城的四周還鑲嵌著許多綠色美麗的村莊。自古以來古城周邊就有“十里杏花村，古樹茂如云”的說法。這些村落最美的要數被譽為“昌江八景”中“鳳凰嘴”的“雙溪印月”和青峰嶺的“青峰腳園”為歷來陶人寫生之所。“鳳凰嘴”在古城南門河對面，位于昌江的北河與東河的交匯處。原有一石山嘴伸入兩江中，月明星稀的夜晚，站在石嘴上可見東河北河各有一輪明月在水中。“鳳嘴”上的茂密古樹叢中原有一座石寺和一座美麗的白塔。青峰嶺在古城東門河對面，“鳳凰嘴”的北面，歷來古木參天，松竹遍地。青峰嶺有一處漢晉時留下的“石佛寺”。宋人程瑀曾在寺中苦讀，有人云：“峰腳圓出狀元”，程瑀后來果然得中。

宗廟建筑，儒、佛文化是古城的主要特征。古人巧妙地利用這塊船形的地勢與周邊環境，使之內外呼應，城鄉統一。前面提到“鳳凰嘴”有一“白塔”和佛寺在城外之東南，另有一“白塔”與佛寺在城外之西南（在沿河路二中北100米橋邊）。在古城的中脈高地還有一“松竹古寺”和“紅塔”它既是“船”的“桅桿”，又與昌江兩岸的兩個白塔遙相呼應。三塔鼎立于綠水青山之中，煞是美麗。這在全國古縣城中也是絕無僅有的。

紅塔的北面是城隍廟，它是明洪武帝冊封的全國唯一在城內的城隍廟，面積與現存的古縣衙相當。廟內的十殿閻羅、判官、小鬼、黑白無常等各種人物雕塑有數十尊，形態各異，栩栩如生，其豐富程度幾近“豐都鬼城”。幾百年來，香火不斷。城隍廟的西北側是“門無旋馬地，未必玷朝官”的老縣衙。老縣衙的西面是現存的“古縣衙”。城隍廟的北面是“后山”，有后山亭和“金公祠”，金公祠為唐僖公所封。（因其抵抗黃巢，使浮梁免于戰火有功而封。）

紅塔的南面約200米處是江南地區有名的孔廟。其面積包括內外泮宮和水塘比古縣衙面積還大。孔廟坐西朝東，西高東低，拾級而上顯得高大雄偉。泮宮最低，是童生讀書所在。宮的東西各有一水塘，內泮宮有“金水橋”與孔廟相通，外塘與“洗心溝”相通。泮宮的南面為明代名宦戴珊、戴琥二兄弟的青石碑坊，北面為浮梁最古老的藏書樓——“魅星閣”，“魅星閣”的北面是武廟——“岳飛廟”和“關帝廟”。“泮宮”二字為清代桐城名人所書，是有名的書法珍品。孔廟又稱“文廟”，從泮宮拾級而上有五進深，主體建筑是“大成殿”和“崇圣祠”。輔助建筑有不少，最有特色的是“大成殿”。殿前有四根漢白盤龍柱，大殿氣勢恢宏，飛檐斗拱。頂上有金碧輝煌的琉璃瓦，琉璃瓦是景德鎮五色高溫顏色釉瓷瓦，其耐凍性能和艷麗光鮮的色彩是現代琉璃瓦不能比的。孔廟內的木雕、磚雕、隨處可見。記事石碑如林（現存還有幾塊），其中不乏書法珍品。

孔廟的西南面是江南最大的華佗廟，其面積亦與縣衙相當。千百年來求醫問藥者絡繹不絕。傳說發生傳染病時，抬菩薩點藥場面非常壯觀。佛寺除前面提到的外，還有著名的“寶積寺”（現正在恢復中）和青峰寺東面陸家塢的“銅佛寺”。這些寺廟中的菩薩材料有石、木、銅、泥、藝術特色各有千秋。

古城內解放初約有十三座廟宇、二十九座宗祠和幾處義祠，二十九座宗祠都是浮梁四鄉大姓和本城大姓共建共有的。族系所出不同，故同一姓往往有兩個甚至兩個以上宗祠。如李氏、金氏、程氏皆有兩個宗祠，這些宗祠的構筑風格各不相同，但共同點是梁粗柱大，三進大青石的大天井，上堂都祖宗牌位。井字梁的擺梁上皆有各族歷朝的顯赫儒生的功名匾額。匾上皆有鎦金大字。宗祠的大門的門樓各不相同，各有特色，但門樓上的字大都很講究，最有名是“李氏宗祠”的四個大字，相傳為明代著名書法家董其昌所書。規模最大又最新的是北門的“朱氏宗祠”，它是民國初年修建的，占地面積大，光粗大的屋柱就有101根！所有的宗祠都有不同的磚雕、木雕。

除了宗祠外還有一些有名的義祠如西門的“忠義祠”，北門的“三賢堂”和“金公祠”。義祠是專門為紀念某個和某些人而建的。如前面提到的“金公祠”。“三賢堂”則是為紀念蘇軾、黃庭堅、佛印三人而修的。

古城除了“宗廟祠”外，還有一道風景是牌坊、石雕和古井。東、北、西、南四門都有幾處牌坊。以跨街修建的為多，牌坊的材料多樣，形式多樣。其中最高、內容最豐富和雕刻最精細的是北門的汪柏的牌坊。有8根巨大的方石柱，三層巨大的石梁上有豐富多彩而又非常精細的花飾浮雕，飛檐翹角。比皖南歙縣的“許國大學士”的牌坊高大、美觀得多。石雕中最有藝術特色的有西門“忠義祠”門前的身穿盔甲、騎著的馬高大威猛的武士和黃家宗祠門前的嬉戲頑皮的石獅。古城內有數十口古井都在“洗心溝”西面。前面提到每一口井都有一個美麗的傳說。最有趣的是北門的“拔木井”，相傳是佛印和尚為修“寶積寺”從杭州“靈隱寺”遁運木材而修鑿的。據說井底現在還有一根木樁，是因為上面有人說“夠了”后，被卡在下面的。

古城原有民宅密集，大都是徽派建筑。其中不少深宅大院，最具規模的有北門和南門兩處方家大屋，東門和南門的兩處程家大宅，東門侯家的“大夫第”，西門黃家大院。這些大宅、大院，構筑規模和風格、裝飾藝術與皖南的洪村、西遞的大宅無異。氣勢幾近晉中豪門。

上述情景解放初期依在，后來不停的拆毀，直到上世紀七十年代方被拆盡。筆者曾戲聯：“盛衰總輪回，莫悲芳草湮銷王謝；輸贏常轉換，堪笑浪花淘盡英雄。”如今盛世，古城迎來了重振的春天，宋塔、縣衙已修復，城樓已重建。新建的瓷廊、瓷壇正向游人講述著浮梁過去的故事，沿河生態路正以嶄新的面貌展現古城蓬勃發展的未來。相信古城的未來會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