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向晚細雨迷蒙我和詩歌一起站在五里橋上
感受詩歌的長度
感受歷史的滄桑
感受經過日月磨洗的石頭
具有怎樣襲人的力量
古人用華里計量行程
五里相當于2500米
對于我就更有視覺映像
古拙而厚重的石墩
古拙而厚重的石梁
砌疊成一座水上長廊
歷經800年歲月
仍有細柳婆娑仍有木棉掩映
仍與海潮相伴仍聽萬家歌哭
仍與新月相守仍與新虹相望
像玉帶般澄明
像琴弦般悠長
以詩的長度
橫亙于東方第一大港
生命的箭鏃可超越800年時光
抵達歷史的心臟
然而這里離宋朝甚遠離開封甚遠
看不到宮廷詭秘紙醉金迷
然而這里離梁山甚遠離反抗甚遠
聽不到李逵的怒吼宋江的悲愴
只有鐵斧鑿石的鏗鏘
只有血淚模糊的手掌
石匠的心中沒有冬天
智慧以詩的形式在手上開放
雪白的紀念碑
站立在時間之上
為鮮血和淚水歌唱
時間無法計數
有多少人經過五里橋走向遠方
那些生于苦難死于夢想的人們
那些生于愛情死于愛情的人們
都在這里點燃生命的火焰和淚水
從陸地走向海洋
新生和湮滅都是一次終結
只有五里橋以五里的長度
堅守自己用堅硬的質地
證明性格
細雨濕衣的時候
不一定熱淚盈眶
五里橋看遍花開花落總有星云相守
五里橋看遍匆匆過客為歷史殉葬
只有石頭是詩的圖騰
伴著孤獨和驕傲
面對天空和海洋
五里橋是一條幽長的雨巷
舉著雨傘的戀人相依在雨中
潤澤了雨中的詩韻
也潤澤了我青春的想像
既然我們的前人在這里開拓歷史
我們便有幸運在這里相擁愛情
讓長橋以詩的形式鑄成鏈條
連接今天的歡樂和明天的希望
2006年7月6日,北京
仰望天姥山
正逢晨霧迷蒙
似有氤氳的云嵐在山中升騰
纏裹著茂林修竹清泉碧草
更為天姥山平添了神秘的氣象
我從李白的詩篇中走來
穿越了千年不眠的時光
在新昌的山水之間
進行一次莊嚴的詩歌朝圣
在寂寥的空間里仰望
在悠悠的時間里遐想
沒有聽見龍吟虎嘯
沒有聽見天雞鳴唱
只見霓為衣裳風似馬
氣韻卓約過天庭
遠處是煙濤微茫
近處是清幽曲徑
仿佛有仙人列隊喜相迎
能窺見湖光山色照倩影
既然古來萬事東流水
何不珍惜今朝山水行
沿著詩仙的指點走來
卻不見詩仙的蹤影
一曲悠揚的樂音從天外飄來
洗滌我疲憊的心靈
他才是沒有冠冕的神明
他用月光和劍氣
譜寫出半個盛唐
又用飄溢山野的芬芳
浸染后來人春風秋雨的夢
李白的天姥山
有李白的遺風
用信仰的深度詮釋和諧
用詩的溫馨滋潤人性
山一樣挺拔
海一樣包容
它用最美的心愿矚望世界
它用最美的祝福饋贈人生:
白天有祥云飛渡
夜晚有月光蕩漾
走向“唐詩之路”
一條用詩鋪成的路
綿延百余里,穿越一千年
晴煙竹里,落日花邊
總有山影神秀泉水潺潺
宗教般的肅穆莊嚴
神話般的浪漫奇幻
深藏著時間和空間的無窮奧秘
流淌著超越塵俗的詩韻
走向云霞掩映的山巒和湖泊
就像走進全唐詩煙波浩瀚的書卷
千姿百態巖巨石都有仙風道骨
聲聲晨鐘暮鼓都挾帶著淡雅佛音
天邊的白云在風中行走
廟宇的風鈴在講述超世玄心
飛動的瀑布是天降的喻示
正在洗滌千古風煙
我仿佛看見唐代詩人們接踵而至
李白、杜甫、白居易、孟浩然……
四百多顆光華熠熠的星座
都拂衣歸隱在浙東的山水之間
拄著長劍在林中行走
枕著月光在湖畔安眠
矚望信仰的天涯
每一朵荷花都似玫瑰般明艷
這是澄懷觀道的求索
還是辭世就閑的散淡
只有詩心融劍氣
才能諦聽到悠揚的簫聲琴韻
這是怎樣的一種智開神啟
這是怎樣的一種靈魂召喚
讓他們踏著崎嶇的山徑
篳路藍縷走向詩的園林
我是詩的后繼者
以詩的純凈仰慕詩的前賢
我就能在夢外行走
我就能在詩中留連
面對長青的蒼松翠柏
面對古老的廟宇雕欄
讓我焚燒一柱心香
寄托朝圣般的心愿
城市的喧囂已經離得很遠
我正徜佯在悠悠云水間
再也看不到惡人裝扮的慈祥
再也聽不到市儈們散布的流言
也許這才是心靈的詩化
也許這才是生命的涅
只有參悟古今的圣者
才從這里走向詩的曠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