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丑記（１）

以前常常在電視中看到：古時候當一個人表演完節目之后，總會說上一句：“小人不才，獻丑了。”雖只幾個字，卻讓人覺得此人謙卑。那時，我卻不以為然，認為他既然表演得那么好，又何必加以掩飾，反而讓人覺得他的虛偽。

直到中學的時候，我仍然抱著這個想法。所以，我不懂得謙卑，每當我做了一件自己認為十分成功的事后，我就會得意洋洋，到處炫耀。雖然我知道“謙虛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后”的句子，但我依舊我行我素。

記得有一年元旦前夕，學校要舉行“元旦文藝會演”，讓每個班準備兩個節目。我們班其中一個節目是快板，表演者有四個人組成，我是其中之一。理所當然，我認為我是因為優秀才被老師選中的，所以便到處宣傳，逢人便說。告訴學校所有我認識的人，讓他們在會演時一定要看我的精彩表演。就這樣，我懷著興奮的心情等待著演出，晚上睡覺時還夢見我是如何技驚四座，如何地榮獲一等獎，如何地被大家贊揚聲包圍……

元旦一天天近了，終于，在嘈雜的人群聲中，會演開始了。我們的節目被排在中間，我便坐在臺下邊觀看邊等待。看著其他班表演的歌舞、小品、相聲等，我認為他們是在演小丑，唱歌的五音不全，跳舞的四肢僵硬，演小品的古怪搞笑，說相聲的音如蚊叫……一個個將自己的滑稽模樣活脫脫地呈現在我的眼前，我暗自為他們感到“悲哀”。終于輪到我們了，我激動地大步流星走到臺上，手里緊握著麥克風。我驚喜地向臺下望去，臺下坐著一千多人。徒然面對兩千多只眼睛，加之我對自己盲目的期望與嬌縱的心態，我心里一怔，雙腿軟軟的。不知為什么，我開始覺得心慌，就像是處在低氧空間里一樣，透不過氣來。冷汗不斷地從背后冒出，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腦子一片空白。這時，其中我的一位伙伴開始了演出，清脆的快板聲驚醒了我，我機械地接下去，仿佛不是自己在表演，心中仍是空白一片。從臺下同學們的臉上，我讀不到贊賞的目光，我頓覺羞愧難當。

那天回家，我不敢面對我的親朋好友，我怕他們知道后譏笑我，譏笑我的丑態。晚上，我輾轉反側，徹夜難眠。“謙虛”與“驕傲”這兩個名詞像長了腿似地在我腦中跳來跳去相互撞擊。突然，我又想到了“獻丑”這個詞，想到那些能人異士為什么非得稱自己精彩的演藝為獻丑，想到我昨天的炫耀，想到我今天的失敗……霎那間，我終于明白，原來我以前的想法與做法一直都是錯誤的。“謙虛”與“驕傲”的戰爭，最終會以“驕傲”的戰敗而告終。得到這個答案后，我突然感到莫名的釋懷。

學校：江蘇常熟尚湖高級中學；導師：張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