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

你是病了？是嫁到遠方去了？還是偷渡出境了？

你病了——向誰請的假？誰準你這么長的假？

你嫁到遠方去了——嫁給誰了？有誰還能比我更愛你？

你偷渡出境了——偷渡到哪里了？有哪塊土地還能比這塊土地更熱愛你？有哪里的子民還能比這里的子民更在乎你？

有多少天，你沒來我的家園了？一個學數數的小孩，動用了所有的手指和腳趾，再也計不下去了。有人說二十多天了，有人說快一個月了。總之，在這個冬天里，你已經很久沒來了，像個不負責的母親離開了嗷嗷待哺的嬰兒。我不知道你在這些日子里想不想我們，我是想你想得茶飯無思，想你想得整天里沒好心情。

記得三年前，也是這樣的假期，也是這樣的日子——冬天將要結束——你突然杳無音信了。天天陰雨，世界就像一條幽暗透濕的隧道，沒有盡頭。

你既然不告訴我原因，躲藏或是遠走，只留下驅散不走的霉味腐味在空氣里彌漫，我也無可奈何。但有一天，我忽發奇想：逃離這一片陰雨，去追逐你。我雖然不能改變這籠罩在頭上的一方天空，但我可以逃離它，逃離這上天的約束和擺布，做自己的選擇，選擇我所需要的天空！尋找我所需要的你！

那時，我真的去做“山不轉水轉”——“太陽不轉人轉”的事。在一個大雨滂沱之夜，出浙江入江西，并且，在第二天的繼續陰雨中，堅持往西——可那些日子里大半個中國都是陰雨。三天后，我終于明白：天空真的不愿讓陽光照向我，是天要絕我，我再單相思似的追下去也不是辦法。

而今，沒有你的日子里，我能重復往事嗎？大半個中國裹在風雪中，無數地方缺電缺水，無數受雪災的貧困人群在挨餓挨凍。面對頑皮的雪粒子也在我的窗玻璃上敲起打擊樂，輕盈的雪花在暮色下墜時舞起婀娜的身姿，我能跟隨著原來的想象興奮嗎？我能自樂地輕輕吟誦：“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嗎？

多少角落里的臟衣服在等著你，多少床上的臟被子在等著你，多少阻隔于歸途中的旅人和在家眼巴巴盼望的親人在等著你，多少孩子所熱愛的年也在等著你——在所有真誠企盼的目光下，甚至是流著淚想念你的目光下，我還能覺得雪花是美的嗎？還能覺得下雪是快樂的嗎？

——沒有你的日子，一切都不是美的了。

我打開網絡，閱讀著無數警察忙碌在風雪中，無數電力人奔跑在生命線上，還有憂心為民的國家領導人徹夜難眠，奔走一線——一條條比你還溫暖的新聞卻讓我心酸，讓我心痛。

我不安，我難受，只有懇求你的回來，讓你的光芒溫暖我，溫暖他們，我才感到踏實，自然。明天一早，你就回來吧，我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