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捎帶了我們,其實還是我們自己一個人來到;別人為我們在唱著挽歌,其實還是我們自己一個人走。
在很多時候,我們是自己一個人,很多的事情,別人幫不了。成長,是自己的事情。母親看護得再好,腳該自己拿,跤該自己摔……青春成長的疼痛,就像禾苗拔節、開花,它的痛是在里面的,誰能撫摸?誰能安慰?誰能替代?——陽光很好,花開得熱鬧。買房買股票買基金很熱鬧。起早趕晚,煞有介事,很是熱鬧。……煞有介事的間隙里,逗逗樂,說說小笑話,有時腮幫子都笑僵了,的確是熱鬧。但是,夜晚是自己的:醒著的時候,總有一種被掏空了,被耍弄了,被拋棄了,續也續不上,撿也撿不回的感覺。沒有人能代替你去感受,酸甜苦辣,冷暖自知。
但是,我們的確又需要著別人,誰也不能遺世獨立。我們總是與別人在一起,總是與別人打著交道。通過別人,來完成自己的生命;通過自己,來體諒別人,體諒人生,體諒世界。
與別人,可以交流,可以合作,可以互通有無,可以滴水之恩涌泉相報,甚至可以偎依,可以慰藉。但是,不能依賴,物質上的精神上的都不行。不能太近,近了會生出嫌隙、怨恨。也許,不會有人成為你永遠的精神上的生命伴侶。人們大多數時候說著相同的話,卻有著各自的含義,想從一個同類那里找到一種生命的歸宿感,恐怕是徒勞。
與別人,要融得進去。很多的時候,我們的學習,我們的工作,我們的生活,不是面對著一個人,幾個人,而是很多人。于是,我們要能把自己融入到別人的世界里去,像沙粒融入塵土。處處顯出與眾不同、格格不入,那是笨拙的,不成熟的表現,智慧是不需要顯示的。融入到別人的世界里,是自己不蘸著涎水點錢,但容忍別人蘸著涎水點錢。融入到別人的世界里,不等于泯滅自我;融入到別人的世界里,是要能時時把別人納入到自己的思維中。沙子還是沙子,沒有變成泥漿,只不過是表面上像塵土而已。
物與我,人與己,到底還是有分別的。莊周分不清是蝴蝶還是莊生,我們凡常人難以想象。一般說來,人首先要愛自己,為自己,“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幾千年的古語,由己及人,由此及彼,在邏輯上也說得通一些。不愛自己,去愛別人;不愛自己的孩子,去愛別人的孩子;不照顧自己的母親,去照顧別人的母親,怎么聽怎么覺得像笑話。
物與我,人與己,是有分別的,有時卻要把別人當作自己想一想,有時候也要把自己當作別人想一想。紀伯倫說,別人是一個最敏感的你,依托在另一個軀殼上。
無論人本質上是怎樣的獨立,孤獨;無論這個世界是怎樣的令人覺得不堪:人還是必須與人在一起。
“我生命內的聲音達不到你生命內的耳朵,但是為了避免寂寞,還是讓我們交談吧。”
作者系武漢市常青一中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