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訂單式”人才培養模式主體間常見的法律糾紛主要有學校與企業之間的糾紛、學校與學生之間的糾紛以及學生與企業之間的糾紛。文章列舉了常見的糾紛類型及其解決方案。
關鍵詞:“訂單式”;人才培養模式;主體;法律糾紛
“訂單式”人才培養模式的主體有學校、學生和企業,因此,在“訂單式”人才培養過程中常見的法律糾紛主要有學校與企業之間的糾紛、學校與學生之間的糾紛以及學生與企業之間的糾紛。學校與企業之間的糾紛主要是在履行聯合辦學協議上存在瑕疵。但在實踐中,學校為了解決學生的就業,企業為了引進高技能人才,雙方在“訂單式”人才培養中都是積極主動的,很少發生糾紛,即使發生糾紛,也能通過協商予以妥善解決。學校與學生之間的糾紛主要表現在學生在校期間發生的人身傷害。學校在日常的教育管理中應當積極履行照顧學生和保護學生人身安全的義務,這不僅是其與學生之間教育合同的應有之義,也是相關法律法規所明確規定的,如《教育法》第四十四條、《教師法》第八條、《學生傷害事故處理辦法》第九條都有明確的規定,在此不作具體分析。學生和企業之間的糾紛較為常見,由于學校和企業是一個“訂單式”教育的聯合體,學生在“訂單式”教育中與企業產生的糾紛大多同時與學校也有關系,學校需承擔連帶責任。
“訂單”班招生時的宣傳內容
與日后實際待遇不符
在“訂單”班招生過程中,學校和企業作為聯合辦學的合作雙方,共同向學生承諾提供一份特殊的教育,也就是“訂單”教育。學生自愿接受該教育,并加入“訂單”班級,從而在學校、企業與學生之間形成教育合同的法律關系,學校與企業是合同一方主體,學生是合同另外一方主體。在“訂單”培養中,可能出現的一個問題是,“訂單”班招生的宣傳內容與學生畢業進入企業工作后的工作條件不符,或者差距很大。有學者認為,在教育合同簽訂的過程中,學校與企業所作的宣傳只是要約邀請,不是要約,對學校和企業不具有約束力。而筆者認為,對學校與企業在“訂單”班招生過程中的宣傳行為性質是要約邀請,還是具有約束力的要約,應區分不同情況而定。要約是希望和他人訂立合同的意思表示,要約邀請是希望他人向自己發出要約的意思表示。在實踐中,區分要約和要約邀請,一是根據法律規定作出區分,如我國《合同法》規定寄送的價目表、拍賣公告、商業廣告等是要約邀請;二是根據當事人的意愿來作區分;三是根據提議的內容是否包含合同的主要條款來區分,也就是提議的內容是否明確具體,如果明確具體則為要約,反之則為要約邀請。根據上述區分方法,如果學校與企業在進行宣傳時承諾比較含糊,如工資不錯、福利也較好等,并沒有包含合同的主要條款,可視為要約邀請,對學校和企業不具有約束力。如果學校與企業在“訂單”班招生中宣傳的內容是明確具體的,如承諾學生進入企業工作且工資在2000~3000元之間,有“五險一金”,工作時間為8小時,有雙休日,學校和企業希望學生有與之訂約的意思表示,則為要約,承諾的內容是雙方之間教育合同的一部分內容,并且對學校和企業具有約束力。如果學生畢業后進入企業工作而學校和企業當初承諾的條件沒有落實,學校與企業構成違約,學生有權要求學校和企業落實當初承諾的內容。當然,提高工作待遇的具體內容由企業實現,但因為學校是教育合同的一方,與企業共同對學生承擔合同義務,所以學校也應積極督促企業履行當時承諾的內容。如果學校和企業拒絕履行承諾內容,學生可要求學校與企業承擔損害賠償責任;當初有約定違約金的,還可以要求學校與企業承擔違約金責任。如果學校和企業仍然拒絕履行,學生可以向人民法院提起民事訴訟。近年來,個別民辦學校為了擴大生源,利用招生簡章夸大“訂單”宣傳,承諾包工作,包高工資,實際情況并非如此,這些行為被教育行政部門視為違規招生,并予以嚴肅處理。
“訂單”企業不接受合格畢業生
在整個“訂單”培養過程中,企業有接受合格畢業生的義務,主要體現在兩處:一是學校與企業簽訂的聯合辦學協議約定企業有接受合格畢業生的義務;二是根據學生與學校、企業之間形成的教育合同關系,企業有接受合格畢業生的義務。一般情況下,學生通過考核順利畢業時就可進入企業工作,企業也通過與學校的聯合辦學招到了自己需要的人才,可以說是達到了“雙贏”的目的。但由于“訂單”培養周期較長,往往需要幾年時間,而企業可能由于市場變化、戰略調整、產品技術創新等,“訂單”培養的學生已不再適合企業的要求,所以可能存在拒絕接受合格畢業生的情況。對于該情況,企業沒有履行聯合辦學協議約定的義務,應當對學校承擔違約責任。另一方面,學校與企業作為聯合辦學主體,沒有履行教育合同所約定的義務,應當對學生承擔違約責任。學校基于其與企業之間的聯合辦學協議可要求企業繼續履行合同義務,接受合格畢業學生;如果企業仍拒絕接受,學校可要求企業承擔損害賠償責任或支付違約金等。學生基于其與學校、企業之間的教育合同關系,可要求學校和企業繼續履行義務,如果學校與企業拒絕履行,可要求學校與企業承擔損害賠償責任。當然由于教育的特殊性,學生在學習期間掌握的技能針對性極強,可能只適用于“訂單”企業,而難以找到其他相應的工作。對此,學校除了承擔一定的賠償責任外,還應該對學生進行再教育、再培訓,使其掌握新的職業技能,重新找到工作。從“訂單”的實踐過程看,企業不接受“訂單”學生的情況非常少見,這是由于企業需要高技能人才方簽“訂單”,而且企業在此過程中付出了培養成本,沒有不錄用的理由。
學生畢業時不進入“訂單”企業工作
企業存在不接受合格畢業生的情況,同樣,學生也有可能在畢業時違背教育合同的約定,存在不到“訂單”企業而到其他企業工作的情況,這對于學校尤其對于企業非常不利。企業不僅失去了自己辛辛苦苦培養的人才,還有可能遇到的更嚴重的后果是,如果學生是去“訂單”企業的競爭對手那里工作,并且帶去了該企業的商業秘密時,對該企業的打擊是非常沉重的。為了杜絕該情況的發生,學生在進入“訂單”班學習后,學校應當對其進行法律法規和誠實守信等教育,要求學生忠實履行教育合同的義務,在畢業時接受企業的選拔,并保證在“訂單”企業選拔前不到其他企業應聘,這也是學校基于聯合辦學協議所應履行的義務。但是,如果發生了學生去其他企業工作的情況,學校與企業可以要求學生承擔違約責任,造成損失的,可以要求學生承擔賠償責任。當然,學校對企業也負有責任,學生違約時,學校基于聯合辦學協議的約定,也存在違約情況。如果造成企業損失,學校也應承擔賠償責任。
學生在“訂單”企業實習
期間發生人身傷害
由于“訂單”培養注重學生實踐能力的培養,所以安排學生實習的時間比較長,往往需要一年,并且學生到工廠或企業一線進行操作機器設備等實習工作時,很容易發生傷害事故。該類事故性質如何,即是否屬于工傷,在學界和司法實務界仍存在著爭議。例如成都市中級人民法院于2006年9月公布了示范性案例,對于在校學生到單位實習受傷的情況不作工傷認定,而按照一般民事侵權糾紛處理,要求全市各級法院遇到類似案例時,如無不同情況或不同處理理由,一般應參照判決。該院的理由是:實習是學校課堂教學內容的延伸,實習生與實習單位無勞動關系,因此實習生雖在實習中受傷,但不能享受工傷待遇。①與該院持相同意見的還有嘉興市勞動和社會保障局,該單位在2006年7月10日對一起實習期間發生的交通事故也不作工傷認定,其理由是:《工傷保險條例》并未就實習生傷亡事故認定及處理作出明確規定。相反,也有法院認為,我國法律目前雖然還沒有大專院校學生在實習期間受到意外傷害按工傷認定處理的明文規定,但這種認定(工傷認定)符合國務院于2003年4月公布的《工傷保險條例》中規定的寬泛工傷范圍,同時也符合建立健全勞動保險保障機制的要求。也有學者認為,實習法律關系應該是一種準勞動合同關系,爭議的處理應比照勞動法的相關規定。學生在實習期間受到意外傷害,屬于《工傷保險條例》中規定的寬泛工傷范圍,應當按工傷處理。筆者認為,學生在實習期間與企業的法律關系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勞動法律關系,實習只是學校理論教學的延伸,并且“訂單”培養中的實習是企業進行實踐性教學的過程,學生仍然是在接受教育,其身份還是學校的學生,并不是企業的職工,所以學生在實習期間與企業并未形成勞動法律關系。但是,我們同時也不得不承認在“訂單式”人才培養模式下實習的特殊性,它是一種存在于準雇主與準雇員之間的實習,并且由于實習時間一般較長,實習生承擔的工作與一般普通職工無異,所以將學生與企業在實習期間的法律關系定性為準勞動法律關系比較合適,并且應比照勞動法的相關規定,將學生在實習期間發生的傷害事故歸為《工傷保險條例》規定的寬泛工傷范圍,②按工傷處理。這既考慮到了“訂單”培養中實習的特殊性,也保護了學生的合法權益,同時也符合建立健全勞動保險保障機制的要求,是比較合理的。
當然,在“訂單”培養中,學生的實習是由學校與企業共同負責的。企業主要負責指派技術教師進行具體的指導,學校也指派教師進行統一的組織管理,所以企業與學校應當共同對學生在實習中的人身安全負責。企業與學校應當做好基本的安全教育工作,并安排適合學生實習的具體崗位,做好崗位的技術培訓和安全操作指導工作,嚴格管理。所以,如果發生學生傷害事故,而學校又沒有盡到應盡職責的話,企業在承擔賠償責任的同時,也可以要求學校承擔適當責任。
注釋:
①廖某原是成都某學校2001級的學生,經學校推薦安排,2003年9月到某汽車運輸公司參加汽車維修實習,同年12月在上班時被車撞成七級傷殘。隨后,市勞動和社會保障局認定廖某受傷屬工傷性質。面對高額的醫療費,廖某將單位與學校告上法院,索賠7萬余元。武侯區法院一審判決認定,廖某實習是學校課堂教學內容的延伸,與實習單位無勞動關系,雖在實習中受傷,但不能享受工傷待遇。最終,法院按照一般民事侵權糾紛,判令被告單位賠償廖某各項損失3萬余元,駁回廖某的其他請求。
②湖南交通職業技術學院2004級工程機械專業“訂單”班學生羅某于2007年4月在“訂單”企業車間頂崗實習時,由于行車操作員在豎放一振動輪時操作不當,導致振動輪倒下擠動羅某工作位置上的振動輪,致使羅一手指被振動輪壓傷骨折。由于實習期間“訂單”企業未給實習生上工傷保險,但該學生是在頂崗實習,從事與同一車間企業職工一樣工種和一樣勞動強度的工作,已與企業形成了事實上的勞動關系,最后經過本人、企業、學校三方協商,企業比照工傷事故,賠償羅某2.4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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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川在線.示范性案例發布 學生實習期間受傷不算工傷[OL].http://www.scol.com.cn/voice/wqzs/20060905/200695104140.htm.
[5]深圳新聞網.實習生遭遇傷害該誰埋單.[OL]. http://www.sznews.com/education/content/2007-03/24/content_974944.htm.
[6]馬興邦,余慧玲,劉積成.大學實習生因工傷成植物人之訟[N].中國教育報,2005-12-10.
作者簡介:
龔興雷(1965—),男,法律碩士,湖南交通職業技術學院基礎科學系講師,研究方向為教育法。
王東芳(1966—),女,湖南交通職業技術學院講師。(本文責任編輯:王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