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真心可對天

在閱讀徐宜發散文集《我的太陽》時，我的內心涌起了陣陣感動：我感動于一位領導干部在繁忙的政務中仍能超然物外地傾情于筆端，我感動于一位從司爐一直干到鐵路局長的“老鐵路”對自己所從事的職業溢于言表的執著和摯愛，我感動于一位已生華發的長者從人生感觸到人生感悟的不凡歷程。

在我的印象中，這已是宜發出版的第二部散文集了。一年多前，他送給我他的第一部集子《我心永恒》，就給我帶來過心靈沖擊，沒想到再次的沖擊會來得這么快。這些文章大都是在他當任鄭州鐵路局長時撰寫的。一局之長，責任重大，幾十萬人的大企業，發展戰略、改革舉措、運輸安全、經營指標、職工福利、企業文化、社會公益，宏觀微觀，千頭萬緒，樁樁件件，哪一樁都不能絲毫懈怠，哪一件都必須全力以赴。而他任期又恰逢中國鐵路大變革、大跨越、大發展之際，他的工作也就理所當然地一直處于高節奏、高密度、高負荷的運轉中。即便這樣他卻仍能擠出時間，靜下心來抒感慨、寫鏖戰、憶往事，回眸歷史經緯，洞察現實風云，憧憬未來世界。這不能不令人欽佩，也不能不令人驚訝。

他在最近給我的一封信中是這樣來表述自己心緒的：“我要求自己勤于筆耕，是基于這樣的考慮：第一，寫作是一種載體，通過寫作鍛煉自己對事物的觀察、分析、判斷和總結概括能力，這也是我們每一個干部的基本功；第二，人的一生是有限的，要用好有生之年，時間不能浪費，年華不能虛度，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時間抒發自己的感情；第三，寫與學是一對孿生兄弟，學不好也就寫不好，想寫好必須先學好，用寫作的壓力迫使自己多學；第四，凈化心靈，寫作能使自己消除浮躁，保持心態寧靜和情趣高雅。”從中可以看出，宜發的寫作過程，是一種抒寫人生、領略人生和體悟人生的過程；是一種精神慰籍、精神享受和精神愉悅的過程；是一種文化擔當、文化堅守和文化傳承的過程。正因為這樣，我們就不奇怪他為什么能做到工作與寫作兩兼顧、相得益彰，我們也就不奇怪他所領導的鄭州鐵路局文藝事業為什么會呈現佳作紛呈、人才輩出的特有景觀。

也許與他的政治閱歷和人生閱歷有關，宜發的精神曠野里充滿著和煦的陽光和溫潤的綠地，他總是以堅定、坦蕩、樂觀、自信和負責的精神因子和人生態度以及工作作風來激發更多的人對事業、對生活的信心和希望。因此，他在自己的崗位上贏得了人們的信任及良好的口碑。而他的文學審美取向顯然受到他從政理念的影響。他的文章在精神內涵中更多地展示出一種積極進取、昂然向上的氣魄和本質。在《先鋒之歌》、《大山深處小站人》、《火車頭里看變化》、《不能忘卻的記憶》、《動車組追風的時速》、《月明心更明》、《一站直達到武昌》、《春運高峰宜昌行》、《列車員劉君安的故事》、《當年火車女司機》、《風雪中的贊歌》等篇章里，我們都可以明顯地感受到撲面而來的鐵路生活氣息，感受到鐵路正在朝著現代化目標邁進的堅定步伐。而在《多為農民工想一想》、《特事特辦》、《汽車坐火車的期盼》等篇章里則展示了一位黨員干部“權為民所用、情為民所系、利為民所謀”的內心世界和精神高地。即便是寫山寫水，宜發也是寫得那樣美好、那樣燦爛、那樣和諧，把清純的大自然與主觀的大胸襟融為一體。如《依然湍急的大渡河》、《咱們新疆好地方》、《重讀“岳陽樓記”》等，讓人感到既高雅蘊藉又風流自然。可以說，他的文學世界很大程度是建立在他陽光四射的生活根基上，是建立在他富饒深邃的優質資源上。他在以一種積極、正面的藝術形式，表現出一個時代、一個民族、一種事業、一種生活的精神品貌，履行著文學“謳歌人民、昭示光明、凝聚力量、鼓舞人心”的時代使命。

如果要評價宜發最突出的特點是什么，我會選擇一個最恰如其分名副其實的詞匯：質樸。在他身上，找不到半點矯情和做作的影子。我曾有過去鄭州公干的機會，每次他都會熱情地接待，我們談工作談人生談文章，不拘形式不拘裝束不拘場地。談完吃飯，他把我拉到馬路邊上品味當地小吃，涼皮、燴面、糊辣湯，直吃得嘖嘖有聲滿嘴哈氣滿頭是汗。晚上安排活動在局機關打乒乓球，見我沒帶運動衣，便把自己穿過的運動衫像對自己家人一樣讓我套上。有一次，還很興奮地動員我去坐過山車，說他在出訪日本時見了人家的過山車心癢癢的，直想玩，終因嫌價格貴而說服自己沒去過過癮。他說在鄭州坐過山車便宜，盡管玩。我壯著膽完成了這次瘋狂的游戲后已是脊梁直冒冷汗，而宜發這位五十好幾的老大哥卻連坐兩次仍意猶未盡戀戀不舍，全然沒有一位鐵路局長那種所謂的矜持和氣派。與這樣純真、率性、自然、坦蕩、童心不泯的人在一起，哪能不被感染不被打動不被折服？

人們常說，文如其人。宜發的這種做人品性，也深深地滲入他的文章中。老實說，他的文章沒有太曲折的情節，沒有太華麗的辭藻，沒有太精細的技巧，雖有可能會被認為略輸文采、稍遜風騷，但卻真實細膩、渾厚質樸、從容淡定、精神內斂、不露光芒，用自己最自然、最質樸的手法演繹出作品最純粹、最本色的文學性與美感。即便是一些大事件大場景，他也是樸實明快、波瀾不驚地寫過。

宜發是一個有原則的人，也是一個重情義的人，多年來受黨的教育和傳統文化熏陶而鑄造出自己的靈魂和形象。他的文章溢漾出濃濃的友情、親情、愛情，寫細膩到內心深處，寫滄桑到天地盡頭。他愛他的職工、他的同事、他的老師、他的親友。他到一線看望職工，會與工友沒有距離沒有顧忌地大碗喝酒大塊吃肉。職工到局機關找他反映情況，他會大門敞開把職工尊為座上客。也許他并沒有意識到實際上他已經塑造了一個老百姓認可的黨員干部的親民形象，用自己的人品也用自己的作品表現出了一種靚麗、綿長的人情美、人性美。他在《師恩，最甜美的回憶》一文中，用“永遠的老師”來懷念幾十年前的老師李瑞芳、桂瑞瓊、郭明亮，老師的博大、尊嚴、慈愛始終定格在他的記憶中，他用自己特有的感恩方式來回報老師的悉心栽培。情溢于文，讀來如沐春風，沁人心脾。宜發對父母的愛更是令人動容。宜發出生于一個普通鐵路工人家庭，父親是一名廚師，沒有上過一天學，母親是一名家庭婦女。1949年10月27日他來到人世間，雖然很貧窮，但很溫馨，從小充分享受著父愛和母愛。可惜父親積勞成疾過早地離開了他，是母親含辛茹苦支撐著這個家。如今母親已經84歲高齡，身體一年不如一年。他因工作太忙而不能盡孝，深感欠母親的太多，總想尋找機會孝敬老娘、報答老娘，于是便有了《母親的心愿》、《陪伴母親到開封》、《回故鄉》、《走在故鄉的路上》。這些都是對母親的心靈感受，是孝心的本色流露。他用這種方式把自己凈化、還原成一個孩子。

當這部文集將要出版時，宜發已經離開了鄭州鐵路局，調來北京工作。工作生活環境都發生了大的變化，但宜發對人對事對世界的一片真心沒有變，把這片真心淋漓盡致傾瀉于筆端的執著沒有變。或許，我們會在他下一部集子里印證到這一點。

（作者系鐵道部政治部宣傳部部長、鐵道部新聞發言人）

責任編輯 牛健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