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談范文瀾的治學格言

眾所周知，范文瀾先生有句治學格言叫“板凳要坐十年冷，文章不寫一句空”。前一句是說治學要耐得住寂寞，肯下苦功，不能急功近利、急于求成。后一句是說寫文章要言之有物。言之有據，不要發空論，不要粗制濫造。該格言向為學界所推崇，廣為流傳，但版本眾多，說者隨意性很大。還有人稍加改動，奉為座右銘，如“板凳需坐十年冷，文章不著一字空”(孟二冬)、“板凳敢坐十年冷，文章不寫半句空”(潘懋元)。如謂引用范老所言，當以嚴謹為好；何況此聯實系上世紀60年代時任南京大學歷史系主任的著名蒙元史專家韓儒林先生題贈范老的。

韓老所題其實是有依據的。據來新夏、榮孟源等先生回憶，范老在華北大學和中國社科院近代史所工作期間，曾一再強調治學要“坐冷板凳”和“吃冷豬肉”。1957年范老在北京大學的一次演講中語重心長地指出：“毛主席教導我們要‘謙虛謹慎，戒驕戒躁’。‘戒躁’：躁的來源是冒進、急于求成，不肯下苦功夫，不肯下慢功夫，想一鳴驚人，名利雙收。做學問不是簡單的事情，要下苦功，慢慢地來。我經常勉勵研究所的同志們下‘二冷’的決心。一冷是坐冷板凳：二冷是吃冷豬肉(從前封建社會某人道德高，死后可以入孔廟，坐于兩廡之下，分些冷豬肉吃)。意思就是勸同志們要苦苦干，慢慢來，一個做學問的人，有這樣的決心，下這樣的工夫，如果真有成績的話。總會有人來承認你，請你去吃冷豬肉，何必汲汲于當前的名利呢!我這樣說。可能不合時宜。但是，我愿意提出我的建議。”(見《范文讕歷史論文選集》，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79年，第200頁)

在學風浮躁。學術泡沫和不端行為屢見的今天。范老的教誨，無疑有著極為重要的現實意義，值得所有學林中人細細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