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鐵的詩

老鼠

曾經(jīng) 在鄉(xiāng)下

穿過泥土和看不見的微風

后來 鬼使神差

流竄到城市邊緣

碰這兒 摸那兒 滿是——

神秘 新鮮

沒有多久 老鼠們

就從邊緣

竄到了核心

盡情享受

核心的營養(yǎng)成份

我也來自鄉(xiāng)下

來自揮淚的貧寒

一代又一代老鼠

沖破阻攔

登陸

搶灘

在節(jié)節(jié)拔高的都市里

籍貫不同的老鼠 越聚越多

退避

一條木制的長椅 一輛金屬的轎車

長椅在公園的草坪上

轎車停在一家旅行社門口

一個３０多一點兒的臃腫婦女

從轎車里跳出來

沖進旅行社大廳大喊大叫

痛陳收費的不合理

我在門外看到這一切

我看到陰沉的天空和潮濕的街道

我想在她靜下來之前

先到公園的長椅上躺一會兒

魚

脫水了 干癟了

干癟了 死了

大大小小的水族 隨著河流一起

在沙漠腹地消失

北風吹——

吹著河床里的泥沙

吹著泥沙里的鱗片

吹著鱗片沾附的枯草

死去的魚讓我想到斧頭和火

想到人和魚的面孔

曾被刻在同一個盆里

現(xiàn)在

面孔和盆一起碎裂

水中家族只剩下爬行的痕跡

我看到一個站在源頭的先祖

閃閃發(fā)光

臉在可怕地扭曲

他痛苦 他吼叫

他把斧頭砍在石頭上

又像是砍進我們的額頭里

我們流出的鮮血

能換來江河的復蘇嗎？

冷

這個詞剛出口

冰山 就五雷轟頂般

壓下來了

十萬只企鵝 頃刻之間

只剩下毛發(fā)和血肉

原汁原味的毛發(fā)和血肉 伴著

原生態(tài)的心跳

跟沉重晶瑩的冰山

融為一個整體了

血肉增加了冰山的高度

和厚度

血肉跟冰雪

融為一個整體

也就感覺不到什么是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