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林生面前擺放著三本厚厚的資料:約50萬字的《東京都地區防災規劃——震災篇》、近百萬字的《東京都地區防災規劃——資料篇》以及約250萬字的《日本防災危機管理6法》。
“有關任何一種災難的任何信息,你都能在這些法規、條例和各種資料中找到,包括所有的避難場所、煤氣管道和下水道的分布情況,每天救災記錄的要求格式以及各機構救災車輛、船只的數量、類型等。”這位在日本已經生活了12年,致力于城市危機管理體系研究的專家接受采訪時仍不斷翻閱資料,面對如此詳細、豐富的信息,他說對自己的記憶缺少信心。
顧林生現在擔任清華大學公共管理學院的訪問學者、中國科學院的客座研究員,也是正在進行的科技部軟科學項目——“中國現代危機管理體系建設與公共治理結構改革”課題組主要成員,他希望東京經驗,能為中國構建現代城市應急體系提供鏡鑒。
首長負責
在東京都總務局印制的有關東京都防災中心的介紹材料上,有這樣一段文字——東京自古以來就是一個多災害的地區,將東京建設成為“抗災能力強的都市”是長年來的悲壯夙愿。
2003年4月,東京都建立了危機管理新的組織體系,由知事(相當于我國的市長)直接管理,設置危機管理監,災難發生時直接輔助知事,并強化各部門的協調功能。在綜合防災部,來自自衛隊、警察廳、消防廳、其它部門職員的10人共同辦公。顧林生說,信息由部門分散管理變為統一管理,作為最高管理者的知事可以直接掌握各種信息,有利于更快捷的對災難做出反映。
“如果知事做不到信息一元化,就無法對災難做出準確的判斷。”顧林生說,“可以看出,在東京都,危機管理實行的是首長負責制,他們會為自己的過錯付出辭職甚至承擔刑事責任的代價。但在中國,負責的常常是一個政府(無明確責任人)。”
信息暢流
為了應對災難,東京都持續不斷的采取了各種對策,如修建避難場所,儲備食品、飲用水,建立消防、救護體制,增強各種設施的抗震、防火性能等等。在抵抗災害時,東京都防災中心已成為一個堅實的堡壘,與國家、區市町村、近鄰自治體聯合行動,一起保衛東京。
新建成于1991年4月的防災中心,能承受與關東大地震相同震級的地震(7.9級),自備有發電裝置,僅用儲備的材料即可保證中心3天正常工作的電力,中心擁有的發達的受災信息系統,能收集、整理和分析來自各個防災機構的信息,根據這些信息,能很快估計出救災需要的人員數,并通過傳呼機召集全體人員集合,同時將各種信息報告給知事,知事據此在災害對策本部作出各項決定,并通過指令信息室傳達各防災機構,有關部門則通過信息系統終端互相交流信息。
為防不測,東京都還成立了備用災害信息系統——立川地區防災中心。每年,防災中心都會進行有關防災的各種訓練,以保證災害發生時能夠迅速行動。
互援協定

光靠防災中心的系統還遠遠不夠。“在日本,合同制為防災提供了良好的保障”,顧林生說,一旦東京發生災難,附近的7個都市縣都會“挺身而出”,因為它們和東京簽訂了“相互救援協定”。
在協定中,對于救災物資的提供、調撥,公務員的派遣(主要指醫療、技術和技能系統的人員),救援車輛、船只的供應,醫療機構接受傷員,教育機構接受兒童和學生以及火葬場、下水道設施的使用等方面,都作了詳細說明。東京發出援助請求,這7個都市縣都要及時提供救援。
除了首都圈之外,東京還有更大范圍的合作,它和仙臺、札幌、名古屋、大阪、廣島等日本的13個大城市也簽訂了“相互救援協定”。當它遇到大災難時,會得到來自遠方的援助。
這種建立在契約基礎上的“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給了多災多難的東京一顆顆“定心丸”。
除“自救”和政府組織的“公救”之外,東京非常鼓勵“共救”系統的建立。東京的社區有自己的消防組織,發生火災時,平時身為老板、教師等不同身份的人就都成了社區消防員,而社區內基本的消防器材由政府提供。
如今,東京已形成了行政、居民、民間企業、非政府組織、非營利團體、志愿者相互合作的“三救”體系,它與報社、民間電臺機構等媒體,卡車協會、醫師會、建筑協會、快餐食品工業協會等民間團體都有援助合同,由政府、市民、中介組織一起,構筑了一張都市安全網。